“大哥定亲了?过聘礼了?”江雅月揶揄道:“父亲,你可知是秦家哪儿位小姐?”
江承德脸上火烧火燎,瞪着江夫人,咬牙切齿,“这么大的事,为何我不知情?秦家的哪儿个姑娘?”
“定是秦家嫡女!我院子里的东西怎么说也得十万两!”
“那些破烂值十万两?”秦大夫人讥笑着,就是一百万两,想娶她的嫡女,做梦!
“不值?不值还回来。一万两够吗?”江雅月宁可给他们银子,也要留住外祖留给她的物件!
秦大夫人不屑理江雅月。
她早想好了,庶女秦芬芬,江家爱要不要,但东西不能还。
都是好东西,有银子也不好置办,她的芳儿艳羡许久。
出嫁的女儿需要靠娘家撑腰。
江雅月本就是庶女,想在萧家站稳脚,到头来还需要仰仗江家,求着秦家。
“报官”简直是笑话,江家不会同意,萧家更不会。
“哪有下了聘还退回去的道理?秦家有头有脸!二小姐,你今日回门,闹得娘家天翻地覆,不成样子。萧大夫人知道,会怎么想?太后知道又会怎么想?你不为自己,也应该想想你的夫君,你的婆家,你的弟弟,风哥儿才六岁,读书入仕,路长着呢!”
江雅月低下头,她明白这个道理。
这些物件不在她的嫁妆单子上,又入了秦家充作聘礼,要回来很难!
再加上她打了江夫人,总归是她冲动了。
“那就定了!为了大哥能娶上秦家嫡女,我做妹妹的也不好再计较。平安,去外面敲锣打鼓,告诉街坊们江家大少爷要娶秦家嫡长女秦芳芳为妻!听者有份,都来喝喜酒!”
再闹下去也没有好处。
秦芳芳是秦大夫人的独女,备受宠爱,大哥要能娶秦芳芳,秦大夫人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也会拉江雅文一把。
江雅月双手插腰,头上的金步摇摇曳生辉,泛着光晕,白净的小脸气得有红似白分外明艳。
“好嘞,九少奶奶,你等好吧!半个时辰,满京都全知道!”平安蹭得跑出去。
秦家人变了脸,“不是,不是芳芳!”
江承德腾地火了,“不是她,是六岁那个?还是八岁那个?”
角落里响起懒散的声音,“父亲,是芬儿,谁要娶秦芳芳那个母夜叉!安小哥,别激动,我妹妹说笑得!”
江雅文拦住平安,笑嘻嘻塞给他一锭银子,“娶媳妇是个大事,谁娶秦芳芳谁倒大霉!传这句。”
江夫人来了精神,“看见了?是他不要!他非得娶个庶女为妻!嫡女庶女不是一样吗?芬儿好歹是管家小姐,秦家书香门第,她姨娘听话,又是秦家的家生子,比周身铜臭烂了心肠的奸商,强千万倍。”
她瞧着萧恒,笑得讽刺,“再说了,江雅月就是庶女,不也做了少将军夫人?”
“大哥,如果秦家两个女儿都嫁给你,你愿意娶秦芳芳吗?”
“不愿意!”江雅文斩钉截铁。
秦家人心里庆幸,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
秦大爷见时机成熟,“妹夫,既然孩子愿意,结亲不是结仇,过几日下定,尽快成亲,你也早些抱孙子。芬儿不似月宝出众,但她性子绵软。我妹子脾气不好,正好合得来。要是天天有今日这样的误会,外人知道,以为月宝忤逆,岂不是连累了孩子。芬儿记下在老太太名下,秦家再多出些嫁妆便是了。”
江承德无话可说,瞪了眼江雅月。
江雅月见事已至此,没有转圜的余地,呜呜哭出声。
都怪她太冲动了。
“舅舅说得是。芬儿温柔,打不还口,骂不还嘴,弱不禁风,勾人得很。不似月宝受了委屈,大喊大叫,手不能提二两重,喊打喊杀,笨得出奇。母亲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差点给她半个踉跄,年纪轻轻,真是……母亲怕被踩,躺在地上都能转圈,她可倒好……差点摔了,哎,真是!”
“文儿,别胡说。”秦大爷笑着训斥他,“今日的事都不准再提了。”
“就是!!说不清楚的事就别说了。”秦大夫人心里舒坦了。
看着江雅月数落道:“我们家芬儿挨了打,还要问我手疼不疼呢。长幼尊卑,一点不能乱。乱了,家宅不安。不过不碍事,妾身会教好芬儿,她嫁进来就好了。”
江承德恨铁不成钢。但事已至此,不结亲,东西也拿不回来。
江雅月无声地流眼泪,抽抽搭搭,弱小无助犹如孩童般让人心生怜悯。
萧恒站起身,拿出帕子,轻柔地在她脸上抹了几下,晶莹剔透的泪珠如珍珠般滴落在手上。
不禁想到昨夜,江雅月躲在床帏后面,是不是也如此伤心?
“别哭了。咱们买回来就好了。平安,回府取十万两银票。”
平安浑身发颤,强颜欢笑,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萧恒抬眸看向秦大爷,“秦大人,收下银票,高抬贵手,将在下夫人的东西还给她。老人用过的物件,她舍不得。”回头向江雅月轻柔地说道:“列出个单子给秦大人。”
江雅月怔怔地望着萧恒,耳语道:“谢谢。回去还你。”
她知道只是萧恒开口,秦家不敢得罪萧家,尤其秦家亲近齐王,这个时候,正是齐王拉拢萧恒的时候。
但……会不会连累萧恒,她羞赧地低下头,她哭是故意地。
萧恒想逗她两句,但人多只能算了,“又不是公出,还什么?你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就行。天热,容易上火。”抚开江雅月脸颊上被沾湿的头发,无奈地摇摇头。
“秦家不差银子。我们不要。”秦夫人疾言厉色,“东西……”
秦大爷瞪了她一眼,“夫人,真是明事理。快将东西一样不少送回萧家去。”
“多谢秦大人。”萧恒态度冷漠。
秦大爷陪笑道:“少将军客气了。秦某不理庶务,一时之间没听明白。原来是月儿外祖留给月儿的物件,做聘礼实属不妥当了。定是下人的疏忽。”
突然变了嘴脸,谦和卑微。
“舅舅,算了。我也不坚持了!让芬儿做妾,我不娶了!你要是真收我妹夫十万两,往后我这儿舅哥儿怎么当?”
江雅文摇着纸扇,振振有词,听着他是在骂秦家,但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又不像。
“扬州瘦马值几个钱,秦家要价太高,其余几个表妹的价钱就好不定了。让人……望洋兴叹,就是秦芳芳她也不值十万两,买一送一,姐妹俩都不值!舅舅,这钱咱可不能收!”
江雅月怔怔地看向江雅文,阳光散在他身上,看起来人模狗样,还挺放荡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