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月不急不恼,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知秋,把腰身这儿放一些,不用太多,一点点。”不是她胖,是看着有些紧。
她转回身,睨了眼念春,她知道念春的心思。
芳菲去二房必是要不回月钱,碰钉子挨骂不说,办不成差事,回来,不是被骂就是被罚。即便自己宽容不追究,芳菲在二房被骂个狗血淋头也是没脸,在下人中的威信定会大打折扣。
“竹园的下人都有两份月例,一份公出,一份我出,咱们的照发就是了。公出的那份,我也帮着补上,都要养家糊口,不能拖欠。你让青草,去三夫人要个欠条。银子,我先出,但萧家欠我的,需要还。”
江雅月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多时,知秋回来,“九少奶奶,三夫人说她不管钱,这事她管不着。”
“太好了。拿些银子让冯管家请太后身边的程公公喝酒。”
太后虽罚了萧大夫人,但对江雅月很是关心,经常赏赐东西给她。
江雅月出手大方,一来二去,跟每次来送东西的程公公搭上了话。
一刻钟不到,竹园的月钱便发了下来。
二夫人身边的杜嬷嬷到竹园要见江雅月,江雅月将她拒之门外。
她站在院子里,阴阳怪气,“九少奶奶,府里大事小情都需要二夫人操劳。月钱晚了些时辰,你便东问西要。侯府是高门大户,还能差了谁的银子不成。此等做派,小门小户家的庶女才能做得出。”
“是吗?快把杜嬷嬷迎进来,让妾身好好听听。”
杜嬷嬷以为江雅月自惭形秽,趾高气扬,进了房间。
*
畅园里萧大夫人也听闻了此事。
“狗眼看人低,连嬷嬷,你去竹园看看,敢欺负月儿,真当大房好欺负。”
“大夫人,且慢。”白知念阻止道:“她当日袖手旁观,不顾大房危机,一味躲着。今日,应该让她知道,她是阿恒的妻子,祸福与共,没有躲清闲的道理。”
她端起药盏伺候萧大夫人用药。
萧大夫人知道江雅月在生气,平心而论,白知念不应该留在萧家,可收留一个孤女又能如何?
白知念是她自小看大的孩子,是太夫人死前托付给她的孩子,跟乘风一样,如她的女儿一般。
早前是她错怪了白知念!
白知念对恒儿情深义重,从未变过。
她为救恒儿居然愿意委身于一个挟恩图报的小人,每每想起,萧大夫人心里不是滋味。
“大夫人,她个庶女,你不教她,她不明白,不懂得,见识浅薄,心胸狭隘,会连累萧家,连累阿恒。”
萧大夫人闻言叹口气,“算了。让她吃了教训也好。”
“大夫人,平安求见。”
“快让他进来。”
萧恒多日未归,萧大夫人盼儿心切,“恒儿,可好?”
“回大夫人话,侯爷和九公子都挺好。”
“哼,谁问他了?你回来有何事?”提到萧侯爷,大夫人顿觉气愤。
平安向白知念行礼,“白姑娘,二房说将九公子的月钱给了您,可有此事?”
白知念点头,“是,兰妹妹直接送来给了我。”
她淡笑着,“以往在竹园不都是如此。怎么了?阿恒,急需用银子吗?”
“白姑娘,九少爷的银子现在归小的管。”平安语带埋怨。
白知念对平安的态度很不满意,但萧恒重视平安,她只能忍下,“好,阿恒回来,我给他。”落下脸。
“那可不行!白姑娘,今天是发月银的日子。”
“阿恒缺银子吗?怎么回事?”白知念看向萧大夫人,颇为紧张,“阿恒有俸禄,有积蓄,有赏赐,对了,他钱庄里的银票,我差点忘了,怎么他的银票全作废了?平安,你快如实招来。阿恒遇到什么事?”
萧大夫人着了急,“快如实说,否则,家法伺候。”
平安直言道:“月钱要给九少奶奶。我回来送九公子的俸禄,一道取了月钱,一起给九少奶奶。九公子吩咐让九少奶奶收到,给他写信。刚九少奶奶说没收到,写不了。小的拿不到信,没法子交差,白姑娘,快把月钱给小的。”
白知念呆若木鸡,怔怔地望着平安。
“恒儿,如此听话?月儿要,他就给?”萧大夫人很是惊讶。
“九少奶奶没要。九公子着急给,他记错了发月钱的日子,前天便打发小的回来。”
平安挠着头,按萧恒的要求,他得跑好几次,一次送俸禄,一次送礼物,还得送月钱,他懒,凑在一起,但他不傻,要是拿不回九少奶奶的信,九公子饶不了他。
萧大夫人见白知念脸色不好,心知她心里不好过,对平安说道:“你先回。等恒儿回来,送到竹园也不迟。”
“不行!”平安噗通跪在地上,“大夫人,小的全家都指着这份月钱。我妹妹突然病了,需要人参,小的要用这个钱去买药。”
“这是阿恒的月钱不是你的!平安,你居然敢监守自盗!”
平安翻着白眼,九少奶奶早把人参送到了他家,他甚至不知道他妹妹病了。
他不差钱这钱,但不能惯姓白的毛病,银子必须要回来。
“九公子没银子。他为了哄老婆,把家底都给了九少奶奶。还如数上交自己的俸禄和月钱,他哪儿还有银子?但他心里没个数,大手大脚习惯了,前几日买了一堆江家东西,小的家底都掏空了!九少奶奶说,九公子花惯了,想花就花,差小的多少银子,她给小的!不让九公子受拘束。”
萧大夫人颇为感慨。
“月儿带恒儿真是没得说。衣服一做就是二十件,玉佩,扳指更是成箱送。平安,你也个衷心的,这么多年,你伺候恒儿尽心尽力。恒儿差多少银子,告诉连嬷嬷。连嬷嬷,把银子给平安,外加五两银子打赏。”
“谢谢大夫人。一千三百两。”
萧大夫人和白知念都傻了。
“这么多?阿恒,都花哪儿了?”白知念埋怨着,“他在军营,有吃有穿,做什么能花这些银子?”
“白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往日柳小姐在九公子处打秋风,孝敬您的,花得可比这儿多了去了。再说,九少奶奶让随便花。”平安很不服气。
白知念压住火气,沉声道:“她是纵容阿恒学坏……”
平安气坏了,“九公子多大人了?他冲锋陷阵,自己挣来的,花点银子怎么了?不过……就是被江家夫人……骗了而已。但九少奶奶说了,无所谓,花钱买个高兴。不让小的告诉九公子,九少奶奶对我们公子好得不得了。”
“好了。好了。连嬷嬷给平安拿银子。平安快去服侍恒儿。”
“大夫人,不可以,这件事必须弄清楚。”白知念疾言令色,十分郑重。
萧大夫人让平安先离开,微笑道:“无事。江夫人变卖家产,里面定是有月儿用过的物件,恒儿知道了,当然要买回来。我儿子重情义!江夫人……哎,骗冤大头呗。”
萧大夫人还挺开心,捂着嘴乐了起来,“恒儿喜欢月儿,总是装作无意瞧人家,我的傻儿子,总算是开了窍,会哄人了!”
“大夫人,请您为叔父做主!他被江家人活活打死!”白知念扑到萧大夫人脚下,“念儿,看阿恒夫妻和睦,便未说出来。可如今,为了阿恒,念儿必须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