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月摇摇头,“我才不去。又不是我仇人!我是怕此等奸邪再出去祸害别人。她们都不去,我去做什么。”
萧恒明白,江雅月恨这几个女子不争气。“她们有她们的难处,害怕才是正常女子的反应。”
江雅月一下子不高兴了,转过脸不看他。
“我来。”徐长明走上前,手里拿着把匕首。
江雅月眼珠一转,“你不可以!”
徐长明朗声道:“此等奸邪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江雅月嗤之以鼻,“那还有没有王法?徐大哥,你的想法很不对头!”
“月宝!”徐长明哭笑不得,“你可真是难伺候。”
他随手把匕首扔在地上。
江雅月突然有了新想法,“他只是个画师,知道的事有限,还是从几个管事入手好了。对了,每场戏的盛况,陈小满都会让你们画下来,昨天的在哪儿?”
画师答:“在我二楼画室。”
此时,凌飞宇从二楼储物室搬下来几个大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废弃的白纸。
他抽出一张沾上水,确实显现出人影,女子双腿交织,躺在榻上,昂着头,衣襟大敞,露出胸部梅花印记……
一个戴面纱的女子愤然起身捡起地上的匕首,朝自己的脖子刺去。
众人大惊失色。
幸好凌飞宇离得近,制止住了她。
她的血从脖子上滴下来,染红了她的面纱,她痛苦地嘶叫,“我只是看了场戏!我只是偷偷跑出来看了场戏。”
江雅月问道:“乐满楼的包厢需要提前预定,你偷偷跑出……谁带你来?谁帮你定得包厢?银子又从哪儿来?你一个内宅女子,很难做到。”
女子咬紧唇,不言语。
江雅月轻笑一下也没再追问。
萧恒吩咐道:“将这些画抬到乐满楼门前烧了。”
齐王吧嗒着嘴,看了萧恒好几眼,最后一狠心,闭眼跺脚,“烧烧烧!”
秦泽辉小声说:“少将军,不宜声张,后院烧好了,门前……岂不是人尽皆知。太招摇了,她们还要做人嘞。”
几个女子也纷纷央求,“诸位大人,请怜惜小女子几人,不要将事情闹大。”
江雅月嘲讽道:“秦大人,你也是个大理寺卿,案子没少判,坏人没少见,还很天真!你想想,他们费尽心思保护这些画,说明什么?说明这些画很重要!重要的东西,能只有一份放在乐满楼吗?为什么要逼问画师,找到这些画?为什么要烧了?”
秦泽辉双眼迷茫,江雅月心道,他不是想不出,而是此事不但关乎秦芳芳,还关乎秦家名誉、他自己的脸面,他的前途……想得太多,乱了心神。
江雅月朗声道:“在前面烧,让大家都知道,是想让这件事,结束在今天。如果以后,有人再拿画要挟她们,或者有人用她们的画像取乐,那这些人就是此案的漏网之鱼或是幕后主使。”
此言一出,众人才想明白问题关键。
女子大门不出。她们的面容,除了家里人很少能被外人窥探到,谁要是胆敢流传她们的画像,准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即便有人手里有她们的画像,也不好肆意拿出来取乐,为了掩盖罪行,毁掉得可能性更大些。
“机智呀!表嫂!”齐王竖起大拇指,“秦泽辉!留你有个屁用!你这个大理寺卿,不如给表嫂做!表嫂,你还有什么想法?”
江雅月双臂抱肩,向萧恒昂头挑眉,别以为她在胡闹,“萧少将军,妾身说得对不对?妾身吓唬他们,不对吗?不吓唬,他们能招吗?”
齐王拍手附和,“对呀!要不,剁一个管事,让其余人看着,但关键是剁哪儿个?把知道的剁了,那不是剁错了。”
江雅月如找到知音一般,指点道:“他知道,不招,剁了也是应该!从脚开始……唔。”
萧恒捂住江雅月的嘴,“再胡说八道,你就回家去,以后都别想出来。”
听声音,萧恒是真生气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江雅月眨巴着眼睛,睫毛染上雾气。
萧恒心中不忍,“你听话,一会儿带你买花灯。我现在松开你,你不能再乱说话。”萧恒放下了手。
齐王皱眉,“阿恒,不打不招,他们太顽抗了。”
萧恒挑眉看向江雅月,“你不是想到法子。说吧。”见江雅月不服气,他再次警告道:“说主意,不能胡乱说。”
江雅月命人取来昨晚描绘戏楼盛况的画作。陈小满喜欢炫耀,会将看戏的大人物画下来。
“你们几个看一下,这上面可有欺负你们的人。”
几个女子都不哭了。
一个女子说:“没人欺负小女子。只是画画而已。”
另一个说,“这位夫人,你别往我们身上泼脏水,除了画师,我没看到其他人。”
白知念十分气愤:“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萧少夫人,你何苦逼她们,她们遇到这种事,已经很惨了。”
江雅月叹了口气,装好人谁不会,“白姑娘有所不知,这几位姑娘的画像很可能在这些人手里。”
“不可能!”白知念一口否决。
江雅月轻笑,“白姑娘,别把人想得太善良。这几位姑娘人长得美,性子也柔和,他们玩弄一次必定惦念上。拿着画像追到她们家里都有可能。案犯皆是权贵,对付几个弱女子,还不容易吗?万一家里有个姐妹,或者是貌美的嫂子婶子,强夺他人之妻,必然从陷害她们父兄开始,然后……一个家没了!”
几个女子吓得嚎啕大哭。
“危言耸听!”白知念脸色苍白,“照你这么说,他们如此有权势,揭发岂不是更是危险。”
江雅月附和,“白姑娘说到点子上了!能来乐满楼寻欢作乐,不但位高权重,兴许是皇亲国戚!几位姑娘,你们摊上了大麻烦。”
几个女子泣不成声,“萧少将军夫人,请你们为我们做主!我们知道萧侯府历代忠良,保家卫国,求你救救我们。”
“少将军夫人,您在城郊建了育安堂,收留孤寡幼童,乐善好施,您是好人,帮帮我们吧!”
几个女子跪在地上不住向江雅月磕头。
江雅月不好意思了!
她手心出汗,脑中空白,她不是好人,她有她的目的,她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人。
“继续。”萧恒拍了下她的后背,“她们等你帮她们做主,你给了她们胆量,继续,按你的想法办。她们信你,你可以。”
未戴面纱的黄衣女子哭诉,“少夫人,我认识昨天欺负我的那个人……我曾在城门口见过他,他们都叫他于统领。昨夜本应将我们从乐满楼接走,但因为雨大,便在楼里……”她掩面哭了起来。
江雅月突然灵光一闪,“齐王殿下,麻烦您逐个辨认男仆,妾身分析,奸人可能就在楼内,还未离开,扮做下人掩藏身份。但身份贵重,凌将军和将士们都不认得。”
齐王张着大嘴,“对!对!对!都给本王逮过来。”
江雅月向萧恒挑眉,她可太聪明了。萧恒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不见血也能解决问题。”
江雅月觉得牵强,但谜底马上揭晓,她欢欣雀跃,只是景王太过安静,徐长明眼睛亮得出奇。
所有的男仆聚在厅内,有一个人特别显眼,因为太老了!
眉毛都白了,后面的人总想扶他,但他不依,腰板挺得笔直,甩着袖子,迈着四方步。
江雅月瞧了眼齐王,齐王仰头望天,装没看见。
萧恒轻咳一声,“外祖父,过来……过来坐会儿吧。”他朝老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