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花回到家里,发现西勤没在家,闺女喜英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德稳躺在被窝里。她担心喜英再出事,急忙喊醒儿子:“哎哎,你快醒醒,恁姐呢?”
“谁知死哪去了。”德稳其实并没真睡,翻翻身没好气地说。孙秀花立刻揪住他耳朵问道:“快说,恁姐去哪了?”
“哎哟,去奶奶家了。”德稳疼得龇牙咧嘴,揉着耳朵说了一句。原来他从外面回来后,喜英又数落他几句,姐弟俩吵了起来,喜英一气之下去了奶奶家。
“恁俩啊,一点也不让娘省心。”
“你放心,你那宝贝闺女死不了,看你心疼的。”
“混账东西,难道娘不心疼你啊!”
“心疼不心疼,咱暂且不说,你去德福家干啥去了?”
“你还有脸问?挨爹一巴掌,你瞎跑啥,害得老娘到处寻你。”孙秀花理直气壮地说,“娘去他家寻你啊!”
“你往后少去他家,他也不是啥好东西,害得嫂子差点跳了井。”
“哎哟,我的小娇娇儿,别说人家了,你说你是好孩子吗?娘要不是寻你,才不去他家嘞!小娇娇儿,你往后别跟留根混在一起了,跟他哪能学好,恁姨夫要是知道你跟他搅和在一起,还不撕了你的皮。”
“他知道又能如何?全大队谁不骂他,也就咱家说他好,你跟俺姨也许不知道,留根给我说过,姨夫干了不少坏事……”
“你小孩家懂个屁嘞!因为恁姨夫是大队长,咱一家才没人敢欺负,现在人都不喜欢老实人。听娘的话,等你长大了,也要去当官,看哪个敢说咱一个不字?”孙秀花打断儿子的话,又说了一通上不得台面的话。德稳听了,突然咧了咧嘴,笑道:“娘,当官就是好,有人递烟;有人送酒;还有人陪着睡觉。”
“知道就好。”孙秀花拧了他一把,笑道:“这都是张留根教给你的吗?”
“嗯,他还说……”“二拧劲”欲言又止,原来赵西勤回来了。
“他还说啥?你这个不成器的狗东西,老子非捶死你不可。”赵西勤一见儿子举手就要打。孙秀花忙拦住他说:“儿子刚回来,你还想将他打跑吗?别没事找事,喝了二两猴尿,发啥酒疯啊!”
“我,我,唉!”赵西勤怕老婆,叹口气就不敢作声了,扬起的手也慢慢落下,但怒气没出,只好骂了一句,“你这不争气的狗东西,一天一夜躲到哪里去了?”
“他能去哪里,跟张留根混了一天一夜。”孙秀花笑着说道,“走吧走吧,让孩子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上学嘞!”
“害得老子一天一夜不得安生。”赵西勤气愤愤说。孙秀花笑道:“这都是‘夜猫子’教他干的,他将孩子藏起来,不让他回家,说是要故意气气你。”
“这狗日的,老子早晚得治治他。”赵西勤反过来又骂张留根。孙秀花笑着说:“他爹,孩子寻到了,你也别生气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在谁家喝的酒?”
“赵老七家。永河这人还真不含糊,答应教咱喜英学磨豆腐,这不就教了嘛!”
“这你就满意了,人家那是看你的面子吗?人家那是看上咱家喜英了。”
“好,看上喜英好啊!你瞧人家赵老七,家里光粮食就有两三囤,还喂着两头大肥猪,过得好着嘞!”
“嗯,他家是过得不错,不知人家乐意不?咱喜英乐意不?”
“咋不乐意嘞?永河一直都在夸咱喜英心灵手巧,一教就会,还听金海说,她们几个姑娘家想在永河家一起熬夜纺棉花,你瞧人家小日子过得多滋润。”
“那就好。”
“喜英呢?”
“跟儿子拌了几句嘴,去后院奶奶家睡去了。”
“咱家德稳也要好好管管了。”
“养不教父之过,这是你儿子,你不管谁管。”孙秀花撇着嘴说道。赵西勤往床上一躺说:“儿子是你生的,你也有份,儿子听你的,你不能撒手不管。”
“瞧你说的,俺儿子俺哪能不管,俺不光要管好自己儿子,还要管管张留根这个夜猫子,不行的话,咱就给他来个半夜捉猫,狠狠教训他一顿。”
“好主意!”赵西勤高兴得直拍大腿,“不过,这事我干不了,要跟崇高这帮年轻人商量一下,这帮人年轻,手脚干净麻利快,一逮一个准。”
“嗯,是得求他们帮帮咱,老娘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孙秀花气愤愤地说。赵西勤点点头,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