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听了大嫂的话去找晓梅,结果晓梅回家了。他在百货大楼里转了一圈准备离开时,却在楼门口碰见了韩冬梅。两人相见格外惊喜,便在楼前的槐树下聊了一会儿。冬梅笑着问道:“你被安排到哪儿了?”
“铸造厂。”
“铸造厂不错啊!”
“不错啥?是个炼铁造锅的地方。”
“那里不只是炼铁造锅吧?”
“当然不完全是了,也铸造一些别的机器零件,反正是一整天和钢水铁水打交道的破地方。”
“说实话,这单位真挺不错的,好多人都想往里挤嘞!”
“挤啥挤?难道都想挤进去炼铁造锅啊?”
“你咋老忘不了炼铁造锅啊?除了干这,就不能干点别的活了?”
“除了领导,满厂跑的都是工人,我还能去干啥啊?”
“能干的多了去了,像质检科、销售科、财务科、保卫科、宣传科、运输队、仓库保管员啥的。”
“我才来没几天,没听说过这些,你咋对那里这么熟啊?”崇高笑着问。冬梅笑着说:“你才来几天?时间长了你就熟悉了,这厂子产品质量好,名声也好,工人待遇也高,是咱县的支柱产业,也是纳税大户,县领导可重视了!”
“别的我不管,只要待遇好就行,现在还没发工资,要是发了工资我不满意,还是回敬老院当我的司务长去吧!”
“你想得美哟!你以为司务长的位置还在那儿等着你啊?你一走立马就换人了,我去敬老院看过姥爷,见过新上任的司务长。”
“你认识吗?”
“我哪认识啊?”
“哎,老爷子还好吗?”
“不太好。”
“咋了?他病了?”崇高一听吃惊地问道。冬梅笑着说:“倒没啥病,心里老是念叨你,说你这也好那也好,好好的饭菜都觉得不合口味了,他说了,过几天要到城里来看你。”
“别别别,我可承受不起,我去看他,我去看他,千万别让他过来啊!”
“瞧你吓得,俺妈想把他接过来住几天,散散心。”
“那太好了,我去你家看他,可以吗?”
“这有啥不行的?他来了,我告诉你。”
“哎,你被分配到什么单位了?”
“税务局稽查科。”
“你当过老师,怎么没进学校当老师啊?”
“我倒是想啊!”
“你回城了,谁接替你原来的工作啊?”
“听说一个叫郭春梅的老师从镇完小调过去了,是周校长点名要的。”
“这个郭春梅我认识,周校长给我介绍过。”
“哦,我明白了,是对象吗?”冬梅笑着问。崇高说:“暂时是。”
“怎么是暂时是啊?”
“人家愿不愿意嫁给我还不一定嘞!”
“嗯,你呀,要努力争取。”
“我会的,哎,你来这儿是买东西吗?”
“噢,我还有事,说起话来给忘了。”
“你去忙吧!”
“崇高,你要是有事去家里找我,我家住在政府前街革新胡同18号,咱们下次见了再聊吧!”
“那好,再见!”崇高说完就离开冬梅,又转路去了大哥家一趟,告诉大嫂晓梅回家了。
回到厂里,传喜告诉崇高袁厂长有事要见他。崇高一听,立刻去了厂长办公室。袁贵田笑容满面地让他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水。崇高有点受宠若惊,笑着问:“厂、厂长,你叫我有事呀?”
“崇高,我听说你来这段时间,干得挺不错啊!”
“谢谢厂长夸奖。”
“哎,活是你干的,力是你出的,你谢我干啥玩意儿?”
“刚来不懂,全听师傅指导。”
“哎,这就对了,我发现你有一个优点。”
“我哪有啥优点啊?缺点满身都是。”
“我发现你小子喜欢学习,脑瓜子灵,又会看脸色行事,说话虽然调皮点,但干起活来很认真,对工友也很有亲和力。”
“厂长过奖了。”
“崇高,你要是不想干铸造,去干销售怎么样?”
“干销售?我一个农民轮换工,也没干过销售,干销售合适吗?”
“轮换工怎么了?正式工又怎么样?没干过,干了不就干过啦!”
“厂长,你是不是嫌我在铸造车间干得不好啊?”
“不是不是,我是想挖掘挖掘你的潜力,培养你的销售能力,将你分到铸造车间是不是有点屈你才了?一个工厂,产品质量再好,不宣传出去也不行啊,要想把产品卖出去,销售这一环可太重要了。你可是难得的销售人才,愿不愿意去试试啊?”
“厂长,你让我想想。”
“行,那你回去想,想好了再来找我。”袁贵田笑着让崇高离开了。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崇高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工作岗位可能要有变化了,干销售肯定比干铸造好多了,厂长这次和他谈话,是不是大嫂已经和厂长说过了呀,如果是那样,他宁可在铸造车间干到死也不会答应的。
晓梅傍晚从家回来,同事说有人找过她。她知道肯定是崇高,正好她也给崇高带了东西,便提着东西去了铸造厂。崇高见了晓梅埋怨道:“你回家咋不跟我说一声啊?”
“我上哪跟你说去?我又不知道你分在什么地方了。”
“那你现在咋知道了?”
“回家见到大爷,大爷说你在这里,这是家里给你带的东西。”晓梅说着把一包单衣服放在床上。崇高笑着说:“大嫂来过了,她让我去找你,说星期天想请你去家里吃顿饭,可你偏偏回家了。”
“正好俺爸给大嫂家带了点蔬菜,那现在咱们一起去吧!”两人说着下了楼。晓梅说:“你这地方七拐八拐的,可真难找,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这。”
“你下次再来就不用问路了,报到那天,我和郭老师也问了好几个人。”
“她来送你了?”
“嗯,我进城当工人这事,俺爹非让我跟她说一声,其实说不说都无所谓,谁知道她一听,啥也没说,非要来送我。”
“她对你可真好。”
“演给俺爹看呗!”
“她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女演员。”
“我也挺奇怪的,这么做对我来说就是哄俺爹,可她明知道是假戏,为啥还要当真做呢?”
“你问我,我问谁呀?”
“哎,要是你,你能做出来不?”崇高笑着问。晓梅笑笑没有回答。二人默默走了一段路,晓梅自言自语地说:“演戏谁不会啊?,咱们不都在演戏嘛!”
崇高听了,心领神会,二人一路上再没说话。晓梅回宿舍拿了蔬菜,和崇高一起往大嫂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