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无言,电话那头的夏曦明显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这个承诺的分量。
良久,夏曦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静,但带着一丝试探:“老王,你说的这些话,空口无凭,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怎么坑的全战虞我还历历在目呢,你这人下手太黑,我跟你合作,没什么安全感。”
王印真一听,脸色微微变了,内心的焦虑更甚。
但就在这时,年长委员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夏曦一阵紧张。
“夏曦,你还平安?”
“领导,我没事,您怎么样?”夏曦还没有疯狂到敢忤逆上级,回答也低眉顺眼起来。
年长委员轻叹口气,说道:“你们这些年轻翘楚,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夏委员,局里对你非常看重,愿意重点培养你。我跟你保证,会为你打开更广阔的发展空间,下一届,你排在王印真前面,你考虑考虑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别让局里失望,别跟全战虞学。”
听到这里,夏曦内心已经信了七八分,但是声音依旧有些迟疑:“领导,我怎么敢让您给我封官许愿呢,只要我能帮忙的,那肯定是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啊。只是刚刚老王给的承诺太虚无,我今天就当一次小人了,不妨把话说明白了,让我下决心也简单,可是空口无凭,我凭什么信老王不会翻脸?”
年长委员看了眼王印真。
王印真也知道该自己表态了。
年长委员心里跟明镜似的,虽说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隔代指定,但是现在如果让年长委员对自己的观感下降,以后王印真的工作也不好开展。
于是,王印真咬了咬牙,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冷静地说道:“老夏,如果你不信我,那么,我就交个人质给你好了。你可以相信祁同伟,现在他正朝你那边赶去,他是钟永承的干儿子,对我来讲也如同半个儿子,作为我的保证,你可以联系他,把他接到你身边去,如果我食言,他就任你处置了。”
这句话一出,电话那头的夏曦明显愣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
他是应该相信王印真虎毒不食子,还是认为王印真这个政治动物会为了自身利益放弃一切?
不过,正当他准备回应时,突然一声低沉的呼喊从旁边传来,是集团军军长卢太恩。
夏曦立即回过神,微微皱了皱眉头,冲卢太恩示意先安静,然后对着话筒冷冷地说道:“稍等一下,我考虑一下。”
话音刚落,夏曦就直接将电话挂断,不再给王印真施压的机会。
挂掉电话后,夏曦转身看向卢太恩,“怎么了?天塌不下来,慌什么。”
卢太恩擦了擦额头的汗,递过一份传真。
夏曦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心中一紧。
传真上的内容令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沉痛。
“各集团军、镇暴部队、海军陆战队、空降部队、司令部直属部队等共和国驻樱花国一切武装力量,全员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因近期我军与米军摩擦加剧,各单位今夜务必守好各自营地,不得出营门半步,尽力避免做出军事动作,致使米军战略误判,影响两国军事交流。如有因单位、个人懈怠致使国威蒙尘,军威失格者,严惩不贷。——驻军最高武官司令部,孙立民(12月12日2:50分)。”
夏曦看完,轻叹一声,眼神有些复杂。
他轻轻放下传真,沉声说道:“看来,全战虞已经把孙立民完全控制住了。”
卢太恩点点头,坦言道:“如果现在全战虞直接掀桌子,带着镇暴部队强攻太阳宫,未必毫无胜算。”
夏曦缓缓回头,看向卢太恩,眼神中有几分无奈:“要是我表态支持王印真,全战虞又掀了桌子,那下一个被清算的就是我了。”
卢太恩见状,沉默了片刻,最终开口:“夏委员,局势已经这么复杂,是否该从长计议?”
“你说,置身事外吗?”夏曦微微皱了皱眉头,突然语气一变,直截了当地说道,“这可不是个好主意,也不是个可选项啊。”
“赌徒最忌讳的,是不压大,也不压小……”卢太恩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
夏曦深吸口气,说道:“不管局势如何,今晚的事,我必定亲自做主,后续不论什么结果,我也一力承担。”
他顿了顿,冷峻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决然,“本来我希望全战虞和王印真两败俱伤,把下一代核心扫个干净,我就是最大的赢家了。只可惜看现在,这些委员都不傻,已经容不得我坐山观虎斗了。如果我一直待价而沽,到时候不管谁赢,我都得滚蛋。”
……
镇暴部队司令部内,孙立民终究还是在军事命令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但是孙立民留了个心眼,硬是在所有签字后面,都写下了现在的时间,就是为了留个口子,万一后续反攻倒算,自己还能解释是被迫签字。
这种小九九全战虞根本懒得管,即使是张长荣提醒全战虞,全战虞也没当回事。
“孙立民这么给自己留后路……舅舅,他这还是有二心的表现啊。”张长荣低声说道。
全战虞倒是志得意满,笑着回道:“管他作甚,今夜过后,世上还有没有孙立民这个人都两说呢,现在已经以最高武官司令部的名义,把军令发出去了,101空降师也已经全速出动了。现在在江户城内,咱们就是最强的武装力量,那群老头子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我管他这那的。”
“那舅舅,下一步咱们怎么行动?”张长荣询问道。
“哼,也到了收网的时候了。”全战虞嘴角微笑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拿起匕首,对着桌子上代表“太阳宫”的点位,狠狠地刺了下去。
“全军出击,逼宫!”
……
祁同伟在江户街头狂奔了好久,终于才算走到鱼龙混杂的地界,从商店偷了身衣服换上,这才敢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拦车。
刚刚上了计程车,祁同伟示意司机,立即赶往机场。
车窗外的城市风景飞速后退,司机操着关西腔,十分健谈,但是祁同伟却觉得车内似乎有一种不可描述的压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