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法会都是顺利进行，没几个人知道净心寺还曾经经历这样一场风波，也没几个人能看到正殿中多出现的那个身影。
道钦带走的那个小鬼素问再没见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直接超度去那个世界了。
倒是怀素带走的小鬼天天都能看到，每次都坐在怀素肩头。
有次素问去找怀素的时候还看到那小鬼在给他研磨。
上次请下堂时有500人左右在旁边观看了那一环节，数千鸟兽参与法会更是为人津津乐道，视频在网上广为传播，还有许多人是在电视中看到这一景象。
因此这次请下堂的时候，还是凌晨三点，就有近万人赶到寺中，想看看是不是还会看到那惊人的一幕。
近万人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许多人都只能站在远远的地方，还有不少人干脆在三层边缘往下看。
不然这么多人，二层实在是站不下。除了留出从三层下来的石阶到法坛这里的一条路，以及特意空出来的一块场地，其他地方都站满了人。
若不是还有些善信和寺中俗家弟子维持秩序，有不少人都想爬到两层之间的斜坡上去观看了。
何百川，黎耀祖，秦佑伦，还有许许多多东海叫得上号的人物，除了官员没在，商人倒是不少都在，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次是不是还会和去年那次一样，数千鸟兽前来参加。
而在人群最前面，又是一个摄制组，是前两天才道寺中记录这次法会的。
虽然他们只知道是上面安排的任务，素问还是猜测可能是有人发话了。
不然不会在皇帝刚走，这些人后脚就来。
到了时间，所有人都已经找好自己的位置，素问带着僧团从山上下来。
此时素问仍然是黑色金缕袈裟，先前那件早就损坏，此时这件也没什么特殊宫雍了。
赤着双脚合十走向内坛。
场中众人虽然不说话，但近万人的喘气声和小动作造成的声音加在一起还是不小，尤其是在这样的安静时候。
“来了，摄像做好准备了么？”录制组面对这样的场面，也多少有点紧张，负责人小声问道。
“好了。”摄像师比划个手势。
素问走到内坛上，捻起一炷香点燃后插进炉中。
“贫僧素问，怜悯六道众生悲苦，特设此法坛，祈求赦放被禁六道群灵莅临法会听经闻法，除患得安。”
场中近万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看到这个场面众人更是聚精会神。
素问的声音响过三遍，山中开始起风。
真的如同做法呼风唤雨一样，虽然没有雨，但是有风，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更不用说布幔被吹的呼呼作响的声音了。
一些女善信的长发也被吹乱起来。
虽然近万人挤在一起，可风仍然无孔不入，在人群之中刮过。
“六道既赦，众苦皆离，可赴盛会。”
素问声音落地，所有人的精神都提了起来。
在视频中，素问就是在说了这话之后，才有众多鸟兽参与法会。
“呼啦——呼啦——”有些沉闷的声音，从远即近，很快众人就发现这声音是什么了。
以素问为中心，大批飞鸟正朝着那个点飞来，不知道多少鸟拍打翅膀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了方才那个沉闷的声音。
接着如同百鸟争鸣，所有飞鸟子啊空中就叫了起来，乱成一片，却让人震撼。
在视频中看，和在现场看，完全是两个感觉。
除了震撼，以及各种惊叹声，众人再没什么其他反应了。
数十种鸟，数千上万只，只要在这白云山有的，几乎此时都出现了。
一些细心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次的鸟比视频中还多。
“这也太多了……”有人忍不住道。
“确实，比去年那次还要多。”旁边的人说道，穿着黑色海青，去年就曾亲眼目睹过这盛况。
此时再见，心中仍然是满满的激动，为佛法，为净心寺，为素问。
这次糖豆出场没先嚎上一声，而是一边卖萌一边从人群里面挤出来。许多人和它混熟了，在它经过的时候还在背上摸上一把，它也丝毫不气。
“嗷——呜！”这次的声音仿佛就是专门告诉人们它到了，让开路一样。
“让开，是狼！”三层边缘的人扭头一看，顿时吓一跳。
十几只狼，其中一只离其他远远的，直接从两层之间的斜坡上跑跳下来，正是地水。
之后才是其他的狼。
下来后也远远分开，根本不聚在一起。
地水从受伤开始就变成了一条孤狼。
它有它的高傲，而狼群也不会主动去接纳它。
狼群过后，出场的就是那一窝野猪，此时都大了许多，跑起来如同冲锋陷阵一般，又让所有人连忙躲避。
之后兔子、黄鼬、艾鼬、松鼠、狐狸、狗獾，纷纷从山中跑出。
老鼠，蛇，这种让人觉得厌恶想要躲避的生物也都出现。
尤其是一只大的和十几只稍微小一点的老鼠，最大的如同猫一般，让人觉得可怕与恶心，又忍不住去看。
还有那伽，如今的体型越发大了，如今已经有了三米多长，极为惊人。
上百条蛇吐着信子在地上游动，那声音让许多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这一次的动物数量，比去年同样多了一倍。
哪怕已经预先留出一大块空地，也仍然不够。
许多体型小的都在斜坡上呆着，有的干脆跑到树上。
去年还只是数千，今年的鸟兽加起来已经上万，占据了一大片地方，远远看去密密麻麻。
无数人都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这次的节目组几人更是浑身发抖，是激动与兴奋的。
不但外面如此，内坛中也同样如此，上方的圆形空洞中有着无数受邀来客。
来自不同地狱的鬼道群灵，所有接到邀请函的也同样齐聚在此，等待着对于他们来说极大的机缘。
“六道既赦，众苦皆离，可赴盛会。”
素问再次高声。
这次却没有白云山附近游荡的亡魂到来，几次法会下来那些亡魂已经全被超度了，白云山连带东海一个孤魂野鬼也没有。
素问见此，盘坐到法坛上，敲了三下经尺，开始授《幽冥戒》。
“汝普渡等灵魂诚谛而听……
所谓一翳在眼空花乱坠，是故千生万劫，恒在轮回……”
素问此时的声音给人感觉又是不同，原先都是如同在耳边响起，这次却是飘飘荡荡，如天降佛音，冲洗着场中每个人的心灵。
参加法会的众多弟子已经有过一次经历，而那些前来游学的外寺弟子则都闭眼聆听着这天降佛音，如同海浪一般一浪接一浪的冲刷心底。
所有人都沉浸了进去，近万人加上近万鸟兽除了呼吸声再一点其他声音都没有。
场中如此寂静，却没人能发觉。
每个人都沉浸在素问的声音之中。
所有鸟兽都五体朝地朝向素问所在的方向叩拜。
只有那个摄影机仍然记录着这场中的一切。
不知道什么时候，正殿和地藏殿中的小鬼都来到场地边缘，一脸孺慕的看着内坛方向。
可惜它们错过了时候，没拿到邀请函，因此也无法进入内坛之中，那里才是它们想要去的地方。
《幽冥戒》授完，场中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不远影响心中那份感动，愿久久沉浸于其中。
所有的鸟兽朝着素问三叩首后静静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