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单位临时有事,回家太晚了,不仅没能补更,连正常更新的章节都没有送上,实在是抱歉了~~今天全部补上。)
孝武皇帝的儿子有六个,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是,到其山陵崩时,在世的只剩下三个了,不过,与女儿相比,这还算的好了——今上即位时,尚有两位兄长,姊妹却只剩下鄂邑公主一位了。
因此,以鄂邑长公主为长公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长公主仪比诸侯王,却也仅此而已,终究不比诸侯王,食数县之地,虽然没有治权,但是,有王爵在,便终究是个麻烦。
少帝年仅八岁,上无太后,又无生母,鄂邑公主也是唯一可以负责抚养的人了。
因此,自从成为长公主,鄂邑长公主原本的家宅反而渐渐冷清了——为了共养天子,鄂邑长公主不得不移居禁中。
长公主家真正作主的其实是公主子文信。
即便是丁外人,名正言顺的身份,其实也不过是公主之子的宾客,与鄂邑长公主……并没有直接关系。
不过,因为丁外人深得鄂邑长公主的欢心,在长公主家,即便是长公主之子也不会轻易与之相左。
尽管如此,听说丁外人要在自家宴请皇后戚党以及一些公卿大臣,文信仍然愤怒了。
“放肆!狂妄!”虽然自家已失侯,但是,身为公主之子,先帝外孙,文信又岂会缺少傲气?
对公主之子的愤怒,丁外人倒是毫不在意,肃手立于文信面前,等他发泄完怒火,才一脸平静地抬头,看着文信道:“臣为君之宾,又岂敢擅为?此事出于长主之意。”
听丁外人将母亲抬出来,文信不由眯眼,心中的怒意却是更盛了:“家母之意?为何我不知?”
丁外人闻言更是一脸惊诧:“君不知?臣实不知情……君何不入宫面询长公主?”
啪!
文信一手拍在身侧的凭几,已是怒不可遏,却也无法指责丁外人,半晌,才慢悠悠地道:“丁君……等君与家母完成婚礼,再来教吾吧!”
丁外人脸色数变,说不清究竟是青白红的哪一色,好一会儿,他才强笑地拜谢文信:“谢君指教。”
——身份如此……他便是再得鄂邑长公主的宠信,也不敢在文信面前放肆。
文信拂袖而去:“备车,吾要去南山。”
这是要夜游行猎了。一干家人自然立刻准备起来。
这还是先帝带起的风尚。
——建元三年,上始为微行,北至池阳,西至黄山,南猎长杨,东游宜春,与左右能骑射者期诸殿门。常以夜出,自称平阳侯;旦明,入南山下,射鹿、豕、狐、兔,驰骛禾稼之地,民皆号呼骂詈。鄂、杜令欲执之,示以乘舆物,乃得免。
——后乃私置更衣,从宣曲以南十二所,夜投宿长杨、五柞等诸宫。
——上以道远劳苦,又为百姓所患,乃使太中大夫吾丘寿王举籍阿城以南,盩厔以东,宜春以西,提封顷畮,及其贾直,欲除以为上林苑,属之南山。东方朔谏之,上拜东方朔为太中大夫、给事中,赐黄金百斤。然遂起上林苑。
长安贵公子都上林夜游,南山行猎当成最风流的事情。
文信虽无爵位,但是,身为长公主之子,这种事情自然是不会落于人后的,根本没有人会多想什么。
只是……这个时候……
丁外人不免向鄂邑长公主说清缘由,以免日后被他们母子同时恼怒。
鄂邑长公主听了,神色微变,然而随即便长叹一声,竟是如释重负地道:“如此也好。”
丁外人一惊,如何能不明白她的意思——此事凶险,虽然是其子,但也是先帝外孙,文信若是不亲涉其事……未必没有活路……
“长主真乃慈母……”丁外人赞叹。
鄂邑长公主倒是并不在意,笑了笑,却终究是一脸无奈:“终究是我的儿子,日后……还指望他为我奉祀呢。”
这话听得丁外人一阵心酸,却是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鄂邑长公主尚有人奉祀,他呢?
他这般明显的神色,鄂邑长公主如何能不明白,只是……
想想景帝的同母长姊也只不过能与董偃合葬……其它……又能如何?
——她还不是今上的一母同胞啊……
思忖着,鄂邑长公主即便是有心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牵强地转开话题,笑道:“夜宴准备得如何了?左将军与车骑将军都是常客,御史大夫他们可是第一次登门,万不可有失。”
丁外人也连忙收拾了心情,一板一眼地将夜宴的每一个细节都详细地为长公主说明,鄂邑长公主听着也很是满意,正想再说几句,就听到宫人毕恭毕敬的声音:“长主,上遣使来见。”
听这话,来的竟不是一般的黄门、宦者了。
鄂邑长公主也肃了神色,走到大方镜前,看了看衣裳,又抬手抿了抿鬓发,觉得没有什么失礼之处,才往前殿走去。
刘弗陵派来的果然一般的侍者,竟是侍中金赏。
“长公主长乐未央。”金赏参礼拜见,一言一行都是规规矩矩的。
“秺侯万世如意。”毕竟是列侯,又是辅臣之子,鄂邑长公主并不敢轻慢对待。
金日磾行事谨慎,金赏自然秉承家教,素来都是小心翼翼地行动,即使被鄂邑长公主如此厚待,他也没有丝毫欣喜,仍然低头肃手,恭敬非常。
“臣奉上命,送一物与长公主。”金赏将之前放在面前地上的漆匣双手奉上。
看到金赏的动作,鄂邑长公主才看到那个漆匣——通体黑色,没有任何装饰,也难怪她之前没有看见。
鄂邑长公主轻轻颌首,旁边侍奉的侍女立刻上前,从少年列侯手上接过漆匣,毕恭毕敬地捧到长公主面前。
鄂邑长公主没有急于打开漆匣,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随口问了一句:“是什么?竟让上差遣金侍中过来?”听起来,竟是对匣中的物件毫无兴趣,更多的却是为金赏抱屈。
金赏一脸惶恐,连忙拜答:“长公主言重了。臣也不知是何物,不过,臣看着上装匣,仿佛是简札之物。”
——书信?
鄂邑长公主倒是奇怪了——若是书信,用信囊封检就是,何必还有装匣?
不过,听金赏的话,鄂邑长公主也知道问不出更多了,便笑道:“上可还有吩咐?是否要妾回书?”
这也是例行的询问,金赏却露出一脸的古怪神色,干巴巴地道:“陛下未言此事,只让臣转告长公主,多日未见长主了,想请长主共进哺食。”
鄂邑长公主一愣,随即欣然应允,金赏得到回话,便立即请退了。
鄂邑长公主亲自起身相送,倒是把金赏又吓倒了,连声劝止,鄂邑长公主才止步,随口又问了一句:“哺食可有嫔御侍奉?”
金赏一愣,话却是脱口而出:“今日当是中宫上食。”
话一出口,金赏便显出懊恼之色,鄂邑长公主一脸的恍然大悟,又带了几分愧疚:“真的是离京太久了。连这些都忘了。”
金赏低下头,心念飞转,却是道:“虽然如此,不过,中宫近来一直抱恙……”
鄂邑长公主不由一愣,讶然道:“难道我离京这些天,中宫未曾上食?”
金赏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轻了几分:“长主,中宫染的是疫……”
“疫?!”鄂邑长公主的声音陡然拔高几分,仿佛急切得很,脸上却显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中宫如今如何?”
——她回宫一日,根本没有听说宫中有多人人染病或者暴毙的情况……
……疫?
金赏的语气一派平静:“幸好中宫侍医发现及时,中宫平安。”
——中宫侍医?
鄂邑长公主的眼中眸光一闪,心中倒是有些可惜了。
——义微……
——有她在……倒是无论谁也不好说什么不可能……
话说到这儿,鄂邑长公主也实在问不出什么了,金赏也不愿再给她机会问话,匆匆行礼离开。
回到骀荡宫,金赏向刘弗陵禀明了长公主的回话,刘弗陵轻轻点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金赏不由在心里叹息——自从霍光以疫症为名封闭宫门,连宫中诸人也严禁往来,十五岁的天子便忽然沉默下来了,常常是一天一个字也不说。
因为封闭宫门时,金赏与金建都当值,自然也无法出宫,只能陪着天子枯守深宫,对天子的变化,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至于……原因……
他们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霍光的安排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有力地说明,天子的权力对大司马大将军毫无意义……
——霍光只需要一个轻描淡写的理由便足以让年少的天子足不能出户,令不能出门……
——他的权力并非来自刘弗陵……那么,少年天子之于他……又有何权威可言?
事前,霍光没有一句解释,事后……至今……霍光也没有来面见天子!
刘弗陵沉默——只因他无话可说!
——少年天子已经愤怒得无法言语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