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碰撞最先到达的还有裁判的哨声，他们看见了，判罚也已经第一时间下达了，但哨音阻止不了蓄意的人。
人在半空中是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的，尤其于泽还跳的那么高。
一道冲击力自腰腿部位传来，于泽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倒翻飞了出去，重重撞在篮架前的软垫上，摔倒在地。
“呃……”
痛苦的呻吟随之响起，于泽的身体本能地蜷缩了起来。
南大球员席的所有人都立马站了起来，赵佳明双手捂着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姜尧在发现不对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此刻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于泽的身体，却不敢轻易动他。
“鲤鲤！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鲤鲤？是哪儿疼？这儿？腰撞到了，还是肩膀？”
里花球员席的斜刘海嚯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这王进今天是真有种昂。”
周文华见此场景，不自觉地勾起一个阴鸷的笑容。
于泽受伤，场上队友最先围了过来。
张扬看着躺在地上表情痛苦的于泽，一咬牙窜到王进面前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你他妈就是故意的对吧！”
王进皱着眉紧张地看了眼于泽，低声说：“我……我就是想抢个篮板。”
张扬眼睛都红了，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当我眼瞎？”
“你那是抢板吗？啊！”
他说着拳头就捏了起来。
“就喜欢打人是吗？来呀！老子跟你打！我打不死你个王八蛋，艹！”
三名裁判急忙过来隔开两人，场面逐渐混乱。
最后一波过来的是球员席众人以及李常德，他看上去还算镇定，蹲下来问道：“怎么样于泽，伤哪儿了？”
于泽似乎已经陷入痛苦当中，过了一会儿，才大口喘着粗气说：“肩膀……”
李常德心底咯噔了一下，他抬头冲着队员大喊：“都围着干什么，去叫医生过来呀！”
比赛还要继续，李常德最终让赵佳明和一个替补球员跟随医护人员去陪同于泽检查伤情。
赵佳明离开前，不自觉地看向周文华所在的位置，果然看到了对方得意的嘴脸。
果然是他安排的！
赵佳明捏紧拳头，却也知道自己现在拿他没有办法。
注意力重新回到球场上，全队人都围着李常德，他自己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胳膊……
又是胳膊……
李常德清了清嗓子：“呼……待会儿胡莱上，打后卫，周维落到于泽的位置上去。”
他似乎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南大主教练，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手拿战术板的动作微微有些颤抖，画出来的线条也稍显崎岖。
整个队伍都蒙上了一层阴霾，也攒起一股滔天的怒意。
这时候，姜尧忽然握住李常德微颤的手，帮他完整且顺畅地划出那条路线图。
他能看懂教练的担忧，也不忍心让他再次“重蹈覆辙”，于是叹了口气，说：“放心吧老李，于泽没事儿。”
对面里花重新换上了五个人，那个偏分刘海已经在场边嚣张地做起了准备活动。
果然，王进他们那五个人就是上来“完成任务”的刀。
张扬咬牙切齿说：“居然换人了。”
姜尧舒展着脖子：“不，应该说是，终于换人了。”
“扬儿，刚才的气过去没？”他搂过张扬的肩膀，问道。
张扬愤恨地摇头，没打到王进，裁判后来还吹他一个技术犯规，他差点就被驱逐出场了。
“尧哥，你还真别说，我现在感觉心里憋着一团气，难受的不行。”
“好办。”姜尧眼睛一眯，勾起一抹坏笑，扬下巴指向已经进场的偏分刘海五人。
“就撒他们身上吧。”
最后还剩五分钟的比赛，一轮进攻后，南大的五人率先把防守位置一站。
周维领防，在最前面面向偏分刘海他们。
他马步一扎，重心极低，双手重重在地板上拍了一下。
起势道：“兄弟们，给他们上上强度！”
“来！”
这一刻，里花队全体队员，只觉得自己像是面对上了一头凶猛残暴的黑熊，稍不注意，就会被一掌拍碎脊骨。
……
比赛结束了，看台上的观众格外失望。
“都是前八的队伍，差距怎么这么大？”
“你也不看看，一个目标在全国前八，一个分区赛能打进前八都已经是豁出去半条命了。最后那点儿比赛你也能看到了吧，人家南大之前一直没使全力，陪咱们打着玩儿呢。”
“里花师范垃圾！里花师范垃圾！”
“哎哟老婆我跟你讲哦，后面简直就是单方面虐菜啦，里花师范连前场都过不去，球都摸不着几下的咯。算了算了，我再也不支持本土篮球啦，还是在家给你做饭有意思。”
“走走走，去找杨铭要签名。”
“等我，我也要去！”
看台上的人群逐渐散去，一直隐匿在人潮中的梁夫人此刻终于显露出来。
刚结束比赛就跟于泽通电话的姜尧，不经意间一个抬头，就对上了一道笑眯眯的慈爱目光。
姜尧不易察觉地抿紧嘴唇。
“想吃西门口那家卤串儿。”
电话里于泽期待的声音传来，分出一点儿心神的姜尧很快回答：“好，待会儿就送到你房间门口，你就洗干净手等着吃吧。”
他转过身，避开那两道炙热的视线。
“嗯。”于泽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又想起什么般问，“你记得……”
他还没说完，姜尧就打断他：“知道知道，我记得，难得一次在吃的面前还能想起正事。”
姜尧看向技术台侧面的桌台上，那里似乎是现场mc先前坐的位置，电脑尚在，有些东西，却早已不翼而飞。
“我在这里善后，你就放心等着你的卤串儿吧。”
冯书记有些累了，他看不懂打球，在这人又多又吵的地方陪了这么长时间，属实有些待不住。
看了这么久，这是要找谁他也没看明白，梁夫人不说，他也不敢贸然开口。
眼见比赛已经结束了梁夫人还不走，他试探着问：“夫人，迎宾楼已经备好茶水，您去休息会儿？”
梁夫人摇头：“不急冯书记，比赛是完了，但我亲孙儿还有事要请你帮忙，劳烦你再等等。”
冯书记骤然瞪大眼睛，从后面看着梁夫人梳得一丝不苟的花白头发，又看向站在另一侧的那位年轻男人。
恰逢对方侧头看过来，笑着冲他悄悄晃了晃食指。
说的不是我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