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很危险啊!”
“谁不知道这个啊!我们陷在里面了,他们发狂起来最想干掉的肯定是我们!”
门板一直在被撞击,外面也是吵杂声震天。
奴隶发狂了,不管是主动挑事还是被动卷进去的奴隶,他们很清楚事情闹得太大,一旦汉人想要处置的话,弄死挑事的那一批人之后,仁慈一些就进行十抽一杀,将奴隶全弄死也不是不可能。
以汉人处理异族的例子来判断,采石场的六千多奴隶被全部杀掉的可能性最大。这么一想的话,又想到了宿舍区有三十多个汉人,就有人提议抓起来作为人质,与采石场的守卫进行谈判。
要是能谈个好结果自然是最好,不过这个可能性几乎是没有,哪怕汉人答应了什么,等待事态被汉人控制下来,必定是会秋后算账。
“现在他们与我们是一伙的了。”阿拉提满脸阴沉地说“抓住宿舍区的汉人去谈判,只不过是要让他们清楚实事。”
但凡是有些脑子,谁还不清楚不管谈判是什么结果,反正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
“那些家伙真没用。”麦麦提看向围着宿舍的那群人,撞门都撞了好一会,窗户也攻了那么久“这样都打不进去。”
阿拉提手持手把向前走,挤开了人群对着宿舍就是火把丢到屋顶。
宿舍之内的林遂恰好从窗户看到阿拉提将火把丢上屋顶,一颗心也就沉了下去。
之前那帮奴隶看似攻得很猛,可是奴隶手里并没有像样的武器,对着们不过是脚踹或助跑肩膀撞,哪那么容易将死死堵着的门撞开。
攻击窗户就更不用说了,里面站着的话,人恰好是半腰到了窗户边。从外面想要爬上窗户,却是需要小跳起来用手抓住,想要攀爬上来必定是脑袋向窗户倾斜,里面的人只要反应快,拳力足够重击太阳穴,被打的人不死也要晕懵倒下去。
“他们开始丢火把了!”
“早特么知道了。”
有了阿拉提的带头,有火把的奴隶都做出丢火把的举动。
他们不但是向屋顶丢,连窗户也会丢。
宿舍内的人开始有些恐慌,房子是全是木头结构,丢进来的火把砸到人倒是没什么,丢在床上很快就将被子给引燃。
三十二人,有的继续堵门,有的防守窗户,更多的是在捡火把和对着烧起来的床单和被子一阵灭火。
“他们大多数人还戴着脚链!”
“发现了,只有几个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去了脚链。”
异族奴隶时时刻刻都是戴脚链,汉人苦役除非是重刑犯,要不然汉人苦役是不需要戴脚链的。
这一个采石场的汉人苦役并没有重刑犯,三十二人一个都没有戴脚链。
“这里离最近的通道大约有三百来米。”
“外面至少有四百多人啊!”
“特么没长脑子吗?不突围,难道等着被烧死?!”
“那就是生死有命了?”
“果然是特么没脑子。出去之后乱糟糟地冲,一个都冲不出一百米。”
三十二个人之中,有那么几个人是有从军的经历,真正上过战场并参与作战的连带林遂这个逃兵在内有三个人。
那三个人之中,又有一个人是服役到年限从军中退役。
一直在骂人没脑子就是那名退役之后犯罪成了苦役的。
“没从军的经历,难道还没有经历过乡社操练?”吕平真不想骂人,平时说话也很斯文,可是一旦亢奋起来就是脏话连篇,还是那种怎么忍都忍不住的类型,要不然后面也不会依然是作为小卒退役“最基础的队列有操练过吧?脑子坏了才忘记集体的力量比个人力量更强。”
被重复骂没脑子的蓝子既是愤怒又是难堪。他的全名叫木蓝,字怎么样是一回事,偏偏读音就是木蓝,就是那个“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的“木兰”。
现在当然还没经历南北朝,创建北魏的拓跋鲜卑也被灭族,可是偏偏就有那首《木兰诗》,出处还是宫城,就是没人知道谁是作者。
刘彦当然就是那个作者,是某次与卓香聊天,谈到了女性既然能做官,那么是不是能当兵的事情。恰好他记得《木兰诗》,就给念了出来。
不管是什么年头,只要是统治者身边就不会缺少强记博闻的人。一个记性极度好的女官后面将《木兰诗》给默写了出来,得到刘彦的同意也就传播了出去。
蓝子对于自己与那首《木兰诗》的主角读音一样很是郁闷,不管是在乡里还是在哪,从来都不愿意别人称呼全名。
“赶紧的啊!”
“就是,屋顶快烧起来了!”
“气味太呛人,要做什么尽快!”
一阵阵的催促声被不断吼出来,宿舍里已经满是烟雾,屋顶也的确是已经能够看到火苗。
吕平因为经历的关系,当仁不让成为他们的指挥者。
外面,看到围攻宿舍很快就要化为火海的众奴隶,一个个脸上出现了病态的兴奋。
阿拉提是早早就退到了后方,他就是用膝盖骨都能猜到被围在宿舍里面的那些汉人不会坐以待毙。
至于说让阿拉提去指挥众奴隶,他倒是想那么干,可拥有自知之明。
那些奴隶就是临时被卷入暴乱,恐惧之下产生了疯狂,疯狂的人才没有什么组织性可言。
阿拉提很理智,他认为有那个功夫还不如组织人冲击工具库房,要是能拿下工具库房,他们就有锤子等等工具作为武器。
有了武器,他们就可以尝试冲击通道,要是能冲破通道逃出去,就能向着山林逃亡。
守卫的宿舍区,上了顶楼的周清一直在关注三十二名汉人的那间宿舍。
“他们被团团围住了。”周清能用望远镜看得很清楚,包括那些满脸狰狞和疯狂的奴隶“里面就没有一个明白人,不知道再不突围就会全被烧死?”
如果被困的是平民,周清就算是知道会付出大代价,必然也会组织救援的行动。
陷在暴乱区域的却是罪犯,尽管没有重刑犯,可他们依然是罪犯。
不救援平民不但要被重责,光是社会舆论的重压下,他们这群人谁也不会好过。
不救援罪犯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可能也就是被骂几句的事,甚至会不会被骂都不知道。
“多少是同袍。”周明同样是举着望远镜,问道“真不尝试救援吗?”
“那群奴隶还在乱战,我们一出现就会让他们团结起来抵抗。”周清不好直接拒绝救援,说了一个最可行的方式“如果他们自行突围,能抵近到咱们的人百米之内,或许能尝试一下。”
暴乱起来的奴隶,大多数是逮着同为奴隶的人在一阵乱殴。
敢冲击通道的奴隶,基本上是被守卫用远程武器一阵射,死了一批人之后,就没有奴隶再冲击通道了。
奴隶的宿舍区是在三面被包夹的山谷最深处,那是山谷不断爆破清理出来的空地,包夹起来的三面全是陡峭的岩壁,唯一向外的那一面则是建立起了围墙,留下一个连同普通道路和轨道的并排通道。
采石场的工作人员和守卫的宿舍区是建立在外围侧面的一处山腰,恰好就是连通着围墙,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围墙,想要径直下山则是依靠升降梯。
阿拉提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攻击守卫,就是因为想要攻进守卫的宿舍区必须先将围墙拿下,他们又没可能在不惊动守卫的前提下靠近围墙,只能是先让所有奴隶暴动起来。
按照阿拉提和力哥的计划,他们本来以为是能吸引一部分的守卫。杀死并抢夺那些守卫的甲胄和武器,武装起自己人杀服奴隶,最后才是对围墙发起进攻。
可惜的是根本没有守卫前往弹压,抢夺武器的计划也就落空,唯一的可行性的就是组织人手强攻工具库房。
要是能打下工具库房,不但能够获得一批工具,怎么也该能杀死一些守卫,到时候依然会是用汉人的兵器和甲胄武装自己人,接下来的交锋作为尖刀的存在。
就是因为这么一个地形,周清才从一开始就决定不派出人手前往奴隶宿舍区弹压。
他们只要牢牢守住通道,里面的三十二名嘴放是顾不上了,却能依靠地形再加上远程的弓弩,死死地将奴隶压制在围墙之内。
奴隶冲不出去,就算是里面杀的再惨烈,死的也会是奴隶。
里面可是没有什么食物,就算是奴隶吃人,至多也就是蹦跶十天半个月。
都不用等十天半个月,时间最迟采石场在两天内必然会得到增援,真不是没胆子或者怂,是远比用两三百人强制镇压数千人要理智得多。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奴隶无法出去。”周清从望远镜里已经看到有人从快要化成火海的宿舍冲出来“一旦让这些暴动的奴隶出去,你能想象会出现什么事情。”
周明怎么能不明白?到时候要是有百姓伤亡在这批外逃的奴隶手里,守卫上军事法庭是必然的事情,文职人员一辈子也会带着污点。到时候无论是谁,不说有没有出头的可能性,最可能出现的结果就是自己成了某个地方的苦役。
在汉帝国没有单纯吃牢饭的事情,犯罪判了多少年,要么是成为廉价的手工业劳动者,要么就是到干粗活的地方成为苦役,然后就是被送往海外开荒,没可能是什么都不干的关在牢房里面。
率先从宿舍冲出去的是吕平,他上身裹了几层毯子,绕了一圈又一圈再绑得死死的。
身上裹毯子在纯粹的肉搏里面能够很大程度在遭受打击的时候减轻伤害,对于尖锐的利器则用处不大。
吕平冲出去的同时,四个窗户也是有人跳出去。
作为最先冲出去的那一批人,他们不但在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手里面也是拿着已经熄灭的火把棍子。
看到汉人冲出来,奴隶们被深植的恐惧使他们下意识退后。
“向我靠拢!”吕平一棍子将离得最近的那个奴隶敲个脑门开花“圆形阵!”
下意识退了几步的奴隶,他们想起自己当前是暴乱,可能是刚才下意识的后退动作搞得羞怒,第一个大吼大叫扑上去,有了第一个带头,其余人也是一边歇斯底里的吼叫,一边扑上了去。
林遂是第六个出来,他从窗户跳下去的那一瞬间踹倒了一个奴隶。由于是带着踹的动作,他落地不是站着的状态,是顺势侧滚了两圈才站立起来,下一个动作是与蓝子背靠背,掩护又将跳下来的自己人。
奴隶干粗活,每天的食物着实太少,一个个瘦的皮包骨。
汉人苦役除了林遂被针对之外,其余人除了很难粘上荤腥,要不然还是能吃馒头吃到饱,体格和体力方面要胜过奴隶许多。
渐渐地,汉人靠拢向吕平,他们发现奴隶打来的拳头根本没有多少力度,开始坚信自己能够突围。
“这特么的。”吕平还有功夫破口大骂“守卫有利器有甲胄,对付这种货色,一个对上二十个根本没问题。他们竟然在围墙上眼睁睁看着!”
围墙那边已经被点燃了大量的火盆,便是围墙前方的百米处也燃烧起了一堆堆的篝火。
有经验的人都清楚一点,那些是为弓箭手足够的光线,好射杀敢于冲上去的敌人。
说是组成圆形阵,其实就是个很不规则并且一直在变形的椭圆形,并且真不是什么阵型,无非就是肩并肩挤在一块向前推进罢了。
除了少部分奴隶在事先有组织之外,更多的奴隶是被卷进暴乱,等于是只有极少数奴隶属于有组织,并不存在什么大规模的配合。
周清看到组成圆形阵的那些汉人苦役轻松向前推进,稍微愣了一下神,反应过来说“也许是我们太小心翼翼了一些?”
周明听得一阵错愕,然后郁闷地点了点头。
他们只是想到了自己和奴隶数量的对比,真的是一时间忘记双方素质上差距。
不过,哪怕是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他们也没打算更变计划。
对于他们来讲,维稳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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