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香薰效果太强,沈禾一觉睡到了美术馆,还是被宋敬呈喊醒的。
醒来,沈禾望着宋敬呈那张近距离放大的神颜,她下意识推开宋敬呈,并暗自摸了摸嘴巴。
还好,没流口水。
宋敬呈忍俊不禁,他说:“你太累了,上车就睡了,我们到了,现在下车?”
沈禾摇头,“你先下车。”
宋敬呈先下了车。
沈禾赶紧从包里掏出折叠梳子,将头发重新梳了梳,又检查了一遍妆容。
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下车。
她抱臂跟着宋敬呈往美术馆入口走,边走边吐槽:“奶奶给你开的那药太猛了,上次在你家,我也睡得很死。”
“还好你不是变态,不然被你占了便宜估计都不知道。”
见沈禾对自己这般信任,想到偷拍的那些照片跟那段牵手的视频,宋敬呈有些心虚。
见宋敬呈不吭声,沈禾停了下来,侧身贴心询问:“宋先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想了想,沈禾默默伸出右臂挽宋敬呈的胳膊。
看上去,像是沈禾在挽宋敬呈,其实是沈禾在搀扶他。
*
这是一场百年中国油画展,参展作品多达三百多件。
最早的一幅展品,可追溯到百年前的大师经典作,而最近的一件展品,则是夜行人的《危船》。
那是一幅整体基调灰暗压抑的油画,黑沉沉的夜色中,惊涛骇浪掀翻老旧的货船。
船上不见人影,水中不见溺水者。
前来观展的游客,几乎都要在那幅画前停驻片刻,拍照打卡。
沈禾也在画前多停留了会儿。
宋敬呈问她:“你喜欢这个?”
早知道沈禾喜欢这个,他就不把它送给举办方参展了。
“夜行人...”
沈禾在宋敬呈耳边轻声询问:“这幅画,是你的作品吧。你是在哪一年创作的?”
“五年前。”
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第一年,是宋敬呈人生最灰暗的一年,也是他灵感最充沛的一年。
“瀚文说夜行人最擅长的是书法,没想到你画画也这么好。”
“瀚文?”宋敬呈想了想,说:“你那位四堂弟?沈瀚文?书法协会会长的关门小弟子?”
“是他,他很崇拜你的。”沈禾随口说了句:“如果让他知道你就是夜行人,那可不得了。”
宋敬呈记住了这一点,决定以后就用自己的书法作品去讨好小舅子。
他向沈禾解释:“书法是我母亲逼我学的,我其实更爱油画。”
“逼你学的?”沈禾不了解那位宋母的为人,却也听穆霆蕴提到过那位外婆。
“穆霆蕴曾说,你母亲是个说一不二的女士,对你更是管束严厉。是这样吗?”
“严厉?”宋敬呈将这二字放在舌尖品了品,摇头笑道:“算是吧。”
见他不愿多谈他的母亲,沈禾也知趣的没有追问。
“宋先生很厉害。都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宋先生却是入一行精一行。”
被沈禾夸奖,宋敬呈心情还不错,他趁机提到:“画展逛完了,一起去吃饭?”
“吃完饭后呢?”沈禾故意为难他。
“看电影?”
“或者去看烟花秀?不然,出海夜钓?我还在梦溪山庄预定了温泉池,也可以去泡温泉。”
宋敬呈又贴心地提到:“要是觉得这些没意思,也可以去玩点刺激的。看赛车?或是看拳击...”
他一口气给沈禾报出了好多个项目。
可见,为了这第一次约会,宋敬呈是真的做足了准备。
沈禾认真听完,总结道:“你制定的这几份计划,都从看画展和吃饭开始。我想知道,你所有计划的最后一项,是什么?”
“是送我回家?”
“还是,跟我上床啊?”
问完最后那句话时,沈禾嘴唇几乎都快贴着宋敬呈耳朵了。
宋敬呈暗自握住她的手臂,喉咙滚了滚,嗓音喑哑:“要么我送你回家,要么我带你回家。”
“你选哪个?”
宋敬呈怎么可能不想要沈禾呢?
那晚的疯狂,他在梦里将细节回味了无数遍。
此刻,他握着沈禾的手,都能想象夜幕浓郁时,沈禾手指插入他发丝中的触感。
“我还没想好呢。”
沈禾故意吊他胃口,转身就朝下楼的阶梯口走了过去。
宋敬呈赶紧跟上,问她:“你喜欢吃什么?中餐?法国菜?日料?泰式?我还知道一家味道很正宗的新疆菜...”
“每一家餐厅,我都提前定了位置。”
万恶的有钱人啊!
沈禾最后选了新疆菜。
宋敬呈给马凯发了条消息,让他通知餐厅备餐。
收起手机,一抬头,看见沈禾站在楼梯口等他,他心里一暖。
他刚走近,就被沈禾扶住了胳膊。
展厅一共有四层楼。
走了半晌才到二楼,沈禾嫌弃宋敬呈慢吞吞,像个老王八一样。
她忍不住揶揄宋敬呈:“宋先生这么慢,还行不行啊?”
这个行不行,显然是指别的方面。
宋敬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道:“行不行,今晚试试不就知道了?”
沈禾刚想应话,突然察觉到有一股阴风从身后的吹下来。
她浑身每一根汗毛都倒立起来,像是遇到了厉鬼。
沈禾疑惑地回头望去,就看到了站在上方台阶上的穆霆蕴。
他今天穿一身挺括有型的黑西装,胸口还戴了一枚胸针,系着领带,俨然一副要去赴约的打扮。
此刻,展厅幽冷的光影落在他身上,模糊了他的五官。
可沈禾却清晰看见,男人那窄而瘦的下颌线,正小幅度地颤抖着。
往下,凸出锋利的喉结正慢节奏地上下滚动着...
很显然,穆霆蕴的情绪,正处于暴走的边缘。
赴约变成了捉奸。
刺激!
察觉到气氛诡谲,宋敬呈随沈禾的视线回头望去。
在看到身后的好外甥后,宋敬呈双眼眯成两道狭长的缝隙。
他没有半点被捉奸当场的窘迫,反倒气定神闲,先发制人,问穆霆蕴:“我记得你对艺术不感兴趣,霆蕴,你是在跟踪我?”
穆霆蕴暗自握拳,踩着阶梯一个大步来到他俩身边。
他盯着宋敬呈胳膊上那只纤细的玉手,心里燃烧起熊熊烈火来,双眼绯红地质问宋敬呈——
“小舅舅,你要跟沈禾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