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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微弱的清风从极北之地吹过,洛渐清的身影虚幻无形,他漫步在茺州之上,却没有人可以看见他。他便这样一步步地走在三十六州的土地上,走过一条条的大河,一座座的山脉,来到了茺州的一处山崖。

断情崖上,寒风凄恻,阴云压地。

俊美秀朗的修士站在这山崖之上,狂风卷起他的黑发和衣角。在他的身边,许许多多的修士路过,往断情崖的九重险境里走去,他们是要去寻找机缘,进行历练。

断情崖底,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洛渐清眺望远方,就如同曾经失去了玄灵子的那十年一样,他久久地站在这座山崖的巅峰,目光毫无焦距地望着天与地的尽头。然而这一次,他只看了短短片刻,便收回视线。

下一刻,他的身影陡然消失,出现在了断情崖第九重险境。

深渊还是那个深渊,这是四万年前,在苍若妖尊年轻时,一时气盛布下的一座险境。

断情崖是几万年前被一位仙人劈开来的大地裂口,逐渐的才形成了断情崖。然后五万年前,天下最后一只凤凰陨落于这裂口底端,留下一棵梧桐树;四万年前,年轻气盛的绝世妖王来到这里,见到了那只同为神兽一族的凤凰执念,又见到了那棵梧桐树。

那妖王正是六十四妖尊之首的苍若妖尊。

当年的苍若妖尊想来是觉得寂寞,世间只剩他一只神兽,于是他看着几乎疯狂的凤族皇女的执念,并没有忍心伤害对方,而是借着断情崖布下了九重险境,打通了一条去往袁州的深渊,令这里成为寻常人难以进入的险地,保护这棵梧桐和这缕执念。

洛渐清走到梧桐树所处的位置时,发现梧桐树已然落光了树叶,全然枯萎,赤昀的执念也再也不见。他沉默地走上前,轻轻抚摸着梧桐干枯的树干。

然而,梧桐却仍旧没有一丝回应,似乎枯死多年。

——重来一遍,断情崖九重险境还在,梧桐和赤昀却早已不见。

靠在梧桐树上休憩了三日,洛渐清再次起了身,当他再消失后,出现时已经到了飞花宗。

飞花宗位于明州和朝州,洛渐清只来过这里一次,却记得曾经见过的那漫山群花。

他站在天空之上,很快便感受到,飞花宗中有两个化神期修士的气息,还有一位隐匿在后山的修士,气息已是半步仙境。但是,就算对方只有一步就可以飞升成仙,却仍旧没有察觉到洛渐清的气息。

洛渐清只是化神初期,实力却远不止这个境界。他触碰过这个世界的天,甚至险些成为天道。

就像洛渐清曾经对九莲尊者说过的一样,境界并不代表一切。半步仙境的九莲没有参透第八夺,可化神初期的洛渐清却领悟了。这才是真正的实力。

在这飞花宗的上空,洛渐清只待了三天。他如同一阵风,轻轻地吹入了飞花宗某座僻静的小院落里,坐在那被梨花落满的院子里,自顾自地斟茶自饮。

这座院落与他记忆里的没有差别,只是饮茶的人只剩下他一个,那个白衣尊者却不在这里。

三日后,洛渐清抬步离开,临走时见到一个浅黄衣着的女修从远处而来,落在了飞花宗的宗门后山。她长相柔美,气质高雅,当她落地时,所有弟子都俯身行礼,恭敬道:“凤思师叔。”

洛渐清恍然一怔,接着微笑着摇首。

——重来一遍,飞花宗还在,凤思仙子也未曾陨落。

下一个地方是秦州。

玄天大陆只剩下六大世家,墨家屹立玄天大陆三万年,气蕴沉淀,乃六大世家之首,实力远超其余五家。据说墨家在这三万年内,自某位绝世尊者飞升成仙后,又出了五位仙人,给墨家留下了不少底气。

洛渐清坐在墨家所在的秦州的一处茶馆里,旁人看不见他,他却淡然地饮茶。

在茶馆的中央,一个精明的说书先生正抑扬顿挫地说道:“话说咱们秦州,最了不起的就得属修仙墨家了。咱秦州可不是袁州那等贫瘠之地,秦州客栈的一块牌匾砸下来,砸着三个人,就得砸着一个修士。秦州为何会如此繁荣?正是因为那墨家,在咱们秦州扎根了。”

有一个修士模样的中年男人哈哈一笑:“可别废话,继续说。”

那说书人抚了一把山羊胡,继续说道:“就说那三万年前,当时玄天大陆有九大世家,那时,墨家就是第一。传闻当时的墨家出了一个天才,一千岁便是化神后期的修为,与那太华山玉霄峰当时的峰主结伴而游,游历了整个玄天大陆!两人那威名真是名扬万古,据说这两位大能不仅仅是生死好友,后来还结为道侣,四千岁时,两人一起飞升成仙,留下一段佳话。”

有凡人好奇地问道:“那墨家的天才是个女子?”

说书人故弄玄虚地摇首。

一个年轻的凡人姑娘问道:“难道当时太华山的那位大能是个女子?”

说书人再次摇首。

众人齐齐大惊,却见一个俊秀斯文的年轻修士一拍桌子,朗声道:“我先祖是男子,那太华山的峰主也是男子。我辈修仙之人,哪里管所谓的男女之别,你要是不服,敢不敢问一问我手里的剑?”

众人立刻不敢再言,那说书人显然也没想到这小小的茶馆里居然有墨家人在,他红了脸,准备换个故事再讲。

谁料那墨家人却豪爽地一笑,道:“我们墨家光明磊落,你且继续说,你要是不说,我替你说,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墨家先祖的威名。我那先祖虽说已经飞升三万年,却依旧是我墨家的骄傲,先祖名为……咦,先祖之名母亲还未曾告诉过我啊……”

“他叫墨青。”

一道清润低沉的声音在那墨家子弟的身旁响起,这年轻修士下意识地转首看去,这才发现在自己的身旁,竟然坐着一个青衫男子。

这修士仔细地打量着对方,可是每当移过眼去,便发现自己记不得刚才看到的东西,始终没法看出来对方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这墨家子弟警惕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先祖的名讳?”

那青衫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仿若春风拂面,他拍了一些碎银留在桌子上,众人再仔细看他时,他却早已离去,只留下一句虚无缥缈的话:“他叫墨青,他的道侣名为九莲。太华山与墨家世代交好,今日有缘,与墨家子嗣一见,留你一道机缘。”

茶馆里的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桌上的碎银,唯独那年轻俊秀的墨家子弟痴痴傻傻地呆了眼,眉心间闪烁着一道青色的光芒。良久,他便一直呆坐在这茶馆的位子上,因为他是墨家子弟,没有人敢请他离开。

日升月落,他就这样坐了整整三天。

三天后,他忽然起身,激动地朝着青衫男子曾经坐过的地方叩拜起来。

“墨家嫡系三子墨秋,感谢前辈赐予机缘!”

——重来一遍,墨家依旧是世家之首,嫡系也未曾被流放到寒漠荒原。

然后是雍州,蓝州,孟州,沧州……

玄天大陆有六大世家,以墨家为首,另外五大世家是云家、苍家、卫家、卻家和澹台家。

不见白家,不见虞家,不见庚家。

而在众多宗门之中,太华山以不可逾越的实力傲视群山。在它之下,还有四大宗门,归元宗为首,飞花宗其次,神剑宗在最近的几千年中式微明显,四宗中最年轻的宗门落霞宗却有了赶超神剑宗的趋势。

洛渐清缓步走到了曾经断魂宗所在的那片山域,这里早已荒芜。

一千年前,断魂宗只是个二流宗门,他们找到了一处仙人遗迹,妄想独吞,最后被灭了满门。那个遗迹危险重重,玄天大陆上,许许多多的大能都陨落在其中,包括太华山苍霜峰当时的一位长老,名叫昊星子。

洛渐清看着断魂宗的遗迹被许多野兽当作兽窝,他默默地看着,然后转身离去。

走到了岑州时,已经是天色擦暗。

然而在归元宗的宗门山域中,一道道温润明亮的佛光照亮天地,开出一朵朵金色佛莲。袅袅梵音在广阔的天地中不断回荡,僧人们轻声念诵着经法,在这所有的声音中,能清楚地听到一个微带笑意的声音。

这声音虔诚真挚地说道:“其心恳切,其意真念,便是地狱,亦是归途。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消除宿业障,同登无上觉。阿弥陀佛,此间真意,又何来轻浮之说。”

跪坐在归元宗大堂上的众多僧人一起行礼:“阿弥陀佛,佛子所言甚是。”

一个白净清朗的年轻僧人微微笑着,如同拂柳而过的春光,明媚温煦。

这辩禅大会一共开了七天,洛渐清便坐在云端,听这年轻僧人辩了七天,等到最后一日时,他等在年轻僧人回房的必经之处,微笑道:“听闻佛子行走世间,从不欠人因果。”

灿烂阳光之下,青衣修士的笑容昳丽绝美,与日争辉。

便是佛子也不由呆了一瞬,接着才行了一道佛礼,笑道:“何为因,何为果?”

洛渐清道:“我与佛子有缘相识,便是因。成为莫逆,便是果。”

两人齐声朗笑,洛渐清停留归元宗数日,才在佛子的相送下离去。

——重来一遍,知己好友仍旧是那人,佛子从未改变。

越过岑州便是云州,再穿过一条大河,便是魔域。

一千多年前,一位魔修横空出世,以强大实力逼迫得正道修士不得不承认了魔修的地位,也承认了“魔尊”的威名。魔千秋在云州旁分了一块区域,以此作为魔域,容纳天下魔修,并建立魔道宫。

当洛渐清来到魔道宫的魔山下时,正听到一个愤怒咆哮的声音。

魔道宫左护法秦归鹤喜欢穿着白衣,他扛着一把大刀,追杀在一个黑衣男子的身后。两人的相貌有七分相似,都是英俊朗逸,只是秦归鹤更为柔和一些。

秦归鹤怒骂:“你又把云香放出去了,你怎么又把她给放出去了!秦斯夷,你给老子站住!等宫主回来知道云香又去三十六州乱跑,你看他会怎么处置你。别以为你六十年前晋阶化神了,老子就不敢揍你,你敢不敢给老子停下!”

秦斯夷冷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先把刀放下。”

秦归鹤直接将大刀甩了出去:“放你爷爷的刀!”

秦斯夷伸出手指,夹住了这根本没什么攻击性的飞刀,拧眉道:“我爷爷也是你爷爷。”

“那放你儿子的刀!!!”

“……我没有儿子。”

“那放谁的刀?”

“放我爱人的刀。”

一身黄衣的魔道宫大管事戚珞正坐在山顶的宫殿之中,对山下这两个莫名其妙的护法置若罔闻。屡屡有魔修上来禀报,一个人说“左护法把某宫殿打碎了”,一个人说“右护法为了不伤害左护法,一直往山上跑”。

至此,戚珞才一拍桌子,化神初期的威压瞬间溢了出去,秀眉一蹙,声彻天地:“宫主才出外五天,你们便闹成这般模样!云香虽说顽劣,却也不可能出事,她已经有合体期修为,秦归鹤,你不要借题发挥。秦斯夷,你再说一遍,云香是去哪里了?”

秦斯夷一手搂住弟弟的腰身,一手拿着大刀,抬首转向宫殿的位置,道:“岑州。”

天空中,洛渐清闻言微愣,最后竟然忍不住地轻笑出声。

——重来一遍,魔道宫还是魔道宫,云香还是去了岑州。

未曾见到挚友,洛渐清虽说遗憾,却也没有太过着急。

魔千秋在八百多年前便晋阶化神,如今早已是化神中期的修为。他的人生还有两千年,大限离他很遥远,便是飞升成仙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至少魔千秋还活着。

洛渐清接下来去的便是妖境。

三万年前,六十四妖尊并没有陨落,甚至如今,不仅仅是神兽,连妖族也可以飞升。虽说六十四妖尊中,只有二十多位妖尊成功飞升,但是人族与妖族的关系并没有那般紧张,只是偶尔会因为争抢资源而发生一些局部战争。

此时的妖族中,光是天阶妖尊便是四十多位,洛渐清走在森冷的妖境里,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他走过了第十三海,一路往前,走到了妖境深处,没有看到独绝天老,却在走到第二海的时候,于一块石碑前停住了脚步。

这座石碑叫做《独绝长生碑》。

洛渐清沉默地看着这块石碑,许久,才抬起脚步,离开了这里。

三万年前,苍若妖尊没有指点,神兽的气息没有沾染上这块石碑,于是石碑还是石碑,永远不可能成为妖兽,更不提妖尊。

现在的妖境里,有一些古老的妖尊洛渐清还认识。苍若、紫颂、鸣伽等几位妖尊都在过去的三万年里,陆续成仙,还有一些妖尊无法成仙,但也暂时没有陨落,还剩下不到一万年的寿命。

离开妖境的时候,洛渐清路过了第一海,他思索一瞬,转步去了龙岛。

龙岛曾经是苍若妖尊的家,后来成了晋离的家。

洛渐清原本只是想远远地看上一眼,谁料他还未曾靠近,便听到一阵阵爆炸的声音从龙岛附近传来。当他一靠近,却见滔天魔气充斥在这座鸟语花香的龙岛之上,一个美艳至极的红衣魔尊挥舞长鞭,倏地便将那白色的巨龙拉了过来,声音冰冷地嗤笑道:“明天要是还有什么你父亲你母亲的老朋友借着探望你的名头来这里,本尊就冲去妖境,大开杀戒,你信不信?”

白龙身上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瞬间变为一个清雅矜贵的蓝衣妖尊。

见状,红衣魔尊转身便想离开,后者却忽然从他的身后搂住了他,声音轻柔温润,仿佛泉水撞击山石:“不理他们,好不好,千秋。”

“啪——”

一鞭子甩上了对方的脸颊,声音虽响,却只是擦断了几根发丝,而没有真正伤害这张俊雅清贵的脸。

魔千秋挑起一眉,用鞭柄勾起了晋离的下颚,道:“那你过几日,得陪我去找他。”

晋离犹豫地蹙了眉,最后还是点头。

远处藏匿身形的洛渐清:“……”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洛渐清一路从妖境第一海逃到了太华山。他下意识地就冲入了太华山,往着玉霄峰而去。

即使过了数日,那一幕给洛渐清带来的冲击也太大了。

他虽然在极北之地的时候就知道,晋离的心脏不知道为何,竟然在魔千秋的胸膛里。而晋离的胸口处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物,只有一颗妖丹,维系着他的气息。因此,晋离修为大跌,甚至断了神兽可以成仙的希望。

可是为什么,重来一遍,晋离的心脏还在魔千秋的胸膛里,为什么他们……

竟然成了那种关系!

洛渐清倏地觉得在上一遍时,自己或许太匆忙,没有观察到什么东西。他惊慌失措地冲入了玉霄峰中,一路冲过了几十个禁制,几乎踉跄地穿过了竹林,刚刚一抬首,便见到两件淡雅别致的竹屋和……一个正站在竹屋前,垂眸望他的白衣尊者。

双眼微微睁大,洛渐清的心中仿佛有一只打鼓在咚咚地敲响,他怔愣地站在竹林掩映之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这幅场景,他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他曾经见过无数遍。

那时他拎着李修晨去梦煞之地,每遇到一个梦煞幻境,便会遇见这个场景。这个人在幻境中,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一遍遍地拥抱着他,一遍遍地将炙热的温度传递给他。

但都只是幻境。

可现在……

“渐清。”

清冷淡漠的声音在玉霄峰上轻轻响起,洛渐清身子僵硬地抬起了头,只见那双细长透澈的凤眸里正倒映着一个不知所措的自己。他不再沉着冷静,他开始慌张,他甚至开始害怕。

洛渐清回忆着自己以前与玄灵子相处的情形,他颤抖着行了一礼,心中被酸涩充盈,但脸上却做着恭敬的模样,认真说道:“师父,弟子……回来了。弟子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思考,想先回屋,明日再向您述说这次外出历练的事情。”

洛渐清脚尖一点,迫不及待地便往自己的竹屋而去。

他忽然明白,就算这一切都重新开始,就算九莲、墨青、苍若他们都拥有了极好的结局,就算这世上天道已经重新再是天道,甚至妖兽也可以成仙。

可那些人却已然不是那些人。

墨秋是墨家嫡系的子弟,而魔千秋却已经不会认识他了。

他与玄灵子……也只是师徒而已,他不知道玄灵子是否还会喜欢他,但是只要还是这个人的徒弟,他便心满意足。

只要那些人都过得很好,他便别无所求。

但是就在洛渐清即将飞入竹屋的那一刻,他的手却忽然被人一把拉住。

洛渐清惊诧地转首看去,手臂却被人倏地往前一拉,突然跌进了一个怀里。清雅的莲花香味在鼻间徜徉,洛渐清身体颤抖,不敢动弹,可是那个人的手却轻轻揽住了他的腰身,温柔的声音近乎宠溺,在他的耳边低声地说道——

“渐清,我回来了。”

洛渐清倏地睁大双眼,抬首往这人看去。只见玄灵子仍旧是那般淡然的表情,可是一双眸子却柔和缱绻,沉浸着浓郁的感情,几乎是一眼洛渐清便知道了:这仍旧是他的无音!

再也不管到底为什么玄灵子会记得那些,洛渐清紧紧地拥住了对方,沙哑着说道:“师父。”这两个字落下时,青年已经尾音微颤,似乎带了点哭音。

玄灵子怜惜地吻上了洛渐清的脸庞,每一个吻都仿佛羽毛般轻柔,好像在对待世上最重要的珍宝。洛渐清微敛着眸子,任对方这般亲吻,当玄灵子快吻上那张嘴唇时,他慢慢停了动作,低首看向洛渐清。

洛渐清也抬首看他。

只是一眼,却仿佛万年。

洛渐清一把拉住了玄灵子的脖子,不管不顾地便要亲上去,却听这一刻,太华山底响起了一道傲慢狂妄的声音:“太华山的洛渐清,人呢?本尊来看你了,还不给本尊下来!”

洛渐清身子一僵,脑中倏地闪过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玄灵子却将他拥得更紧了一分,道:“不要理他。”

洛渐清不假思索地说道:“可他是魔千秋,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为什么要那样叫我,难道他和你一样……唔……”

炙热滚烫的吻封住了洛渐清的话,玄灵子双臂用力,将心爱的人拥入怀中,仿佛要将他嵌入血肉里。洛渐清从起初的微怔到后来的配合,他亦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这个吻中,用紧贴在一起的温度,填补自己心中的空洞。

玉霄峰下,魔千秋喊了几声,都没等到山上人的回应,反而等到了太华山的一些修士。

而玉霄峰上,一对师徒却紧紧拥在一起,亲吻着便到了竹屋里,不再过问外界的任何事。

晴朗无云的天空中,一本厚厚的书从云霄之中坠落而下,似乎要砸到玉霄峰上。然而这本书却只是飞了一半,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绞杀成了碎片。那股力量安静地回归天道,那本书的碎片却被狂风席卷,成了齑粉,再也不见。

《求仙》?

只羡鸳鸯不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