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华妃高坐在主位之上,不悦地说道:“是她自己蠢,身子不适也不早说。”
站在下方的曹琴默微微躬身,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道:“鹂答应反复申述了,娘娘只是不信。”
华妃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地说道:“本宫哪知道她是真是假,她一向巧言令色,专与本宫作对。怎么会?她不是已经三个多月了吗?胎像应该已经很稳了,才跪了半个时辰就流血了。太医说血……”
说到此处,华妃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失去孩子时的情景,喃喃自语道:“那些血,当年本宫的孩子没了,地上也是那么一片血。”
曹琴默心中也很是无奈,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不管是哪个太医说跪半个时辰不要紧的,您也不能真的让她跪这么久啊。这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呀!”
谁知这句话却彻底激怒了华妃,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曹琴默怒斥道:“你当时怎么就不劝?,啊?做什么事后诸葛?”
话音未落,华妃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伸手用力地推了曹琴默一把。
曹琴默连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请罪:“娘娘息怒!”一旁地玉心也劝道:“娘娘息怒!当心您的身子啊!”
站在一旁的玉心急忙劝解华妃,“娘娘,莫要气坏了自个儿!当心您的身子啊!”
话音刚落,周宁海一瘸一拐、神色匆匆地快步走了进来,他一脸焦急地向华妃禀报着:“娘娘!大事不好啦!皇上的御驾此刻已然到了宣武门外了!”
听闻此言,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华妃不禁心中一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慌乱,“这么快……鹂答应那边可有消息吗?孩子还在不在?”
周宁海赶忙回道:“太医都在鹂答应处,还没有消息。”
玉心此时也是心急如焚,完全没了主意。她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华妃这次竟然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而且还丝毫不听自己的劝告。
玉心的目光扫过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曹琴默,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上前一步将曹琴默扶了起来,并向其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示意她赶紧给华妃想个应对之策。
曹琴默自然明白玉心的意思,稍稍定了定神后开口说道:“不管鹂答应是否小产,皇上即刻回宫便是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娘娘为求自保,最好先服软,以免惹怒皇上。”
然而,华妃却依旧嘴硬不肯低头,“本宫凭什么服软?本宫又没有做错。”
曹琴默苦口婆心地继续劝说道:“娘娘是否做错真的要紧吗?要紧的是皇上怎么看,娘娘服软并非认错,而是做给皇上看,以平息皇上的怒气。”
华妃依旧一脸倔强,高昂着头颅,眼神坚定地说道:“本宫没做错,皇上回来自会查明真相的。”
曹琴默面露忧色,继续劝道:“是,皇上是要查明真相的,可看见鹂答应那个样子。皇上只会查证,是谁让鹂答应出事的。不管鹂答应是否小产,龙颜大怒必是意料之中了。娘娘若还在意以后和皇上的恩情,不得不暂时低头啊。”
听闻此言,华妃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但也深知其中利害关系。脱簪请罪径直跪在甄嬛的殿门外。
沈眉庄她瞧见跪地请罪的华妃,顿时怒从心头起,双眼喷火般狠狠地盯着华妃,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华妃见状,却是毫不示弱,扬起下巴冷声道:“是非对错,皇上自有定夺,用不着你在这儿瞪着本宫。”
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气氛愈发紧张起来,幸好敬嫔及时出现并伸手拦住了即将冲上前去的沈眉庄。
而另一边,皇上并没有如众人所料那般急匆匆地赶回宫中。直到得知甄嬛已经苏醒过来,这才不紧不慢地来看甄嬛。
皇上看见跪在殿外的华妃,只见他面沉似水,冷冷地开口说道:“起身吧,随朕一同进去。”
甄嬛一双美眸此刻已是泪眼朦胧,声音微弱却又饱含深情地轻轻唤道:“皇上……你终于回来了。”然而面对此情此景,皇上却是面无表情。
佩儿小心翼翼地扶起甄嬛,只见甄嬛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她缓缓地伸出手,那只玉手在空中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抓住皇上寻求一丝温暖和慰藉。
然而,皇上却仿若未觉一般,丝毫没有伸手的意思。
甄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皇上,那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变得黯淡无光,而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也因为无助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皇上淡淡地开口说道:“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一瞬间,甄嬛心中所有的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泪如雨下,悲痛欲绝地哭诉道:“皇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甄嬛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痛苦,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凄惨至极,令在场众人都为之动容。
但皇上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哭得肝肠寸断的甄嬛,心中竟然毫无波澜。
相反,他甚至觉得这样的惩罚比起甄嬛给自己的伤害来说,算不得什么。
一旁的敬妃见到这般情景,连忙走上前来安慰道:“妹妹别哭了,妹妹伤心,皇上更伤心。御驾一听到消息就赶回来了。”
惠嫔也劝慰甄嬛,“鹂答应,莫要太过伤心了。你年纪还轻,日后还有机会怀上龙裔的。”
然而,此时的甄嬛早已沉浸在失去孩子的巨大悲痛之中,根本听不进去旁人的劝告。
沈眉庄心急如焚地看了一眼皇上,焦急地提醒道:“皇上,此刻还不是伤心的时候,鹂答应失子,并非天灾,而是人为。”
皇上不禁回忆起上一世他因甄嬛小产责骂华妃,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为了那样一个贱人,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身旁的华妃,只见华妃脸色苍白,显然误以为皇上此刻正怒不可遏。
华妃急忙跪地,“臣妾有罪,今日鹂答应冲撞臣妾,臣妾本想略施小惩,以示告诫,并非有意害鹂答应小产。臣妾也不知为何会这样。还望皇上饶恕臣妾无知之罪。”
皇上面色阴沉地看着华妃,冷冷说道:“你确实是无知!鹂答应有错在先,你要对其施以惩戒倒也罢了,可无论如何,你也应当顾及她腹中的龙胎才是。更何况,你居然还让六宫无辜的嫔妃陪着鹂答应一同在烈日之下暴晒。朕往日对你百般纵容宠溺,却不想竟将你惯成了这般模样!从即日起,你在自己宫中,好生反省思过,无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在场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谁都没有想到,华妃犯下如此严重的过错,皇上却仅仅只是不轻不重地训斥了几句,责令她回宫闭门思过了事。
难道皇上对华妃的宠爱已经到了如此的程度吗?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说半句。
华妃知道如此惩戒已然算不得重罚,然而当她瞥见皇上那冷漠无情地盯着自己时,心中不禁酸楚难耐。
皇上面沉似水,“你们暂且退下吧,朕陪陪鹂答应。”众人纷纷行礼告退,殿内瞬间只剩下皇上与甄嬛。
皇上毫无表情的脸庞稍稍缓和了些许,轻声说道:“莫要再为此事伤心难过了,你还年轻,只要身子调养得当,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甄嬛泪眼朦胧地质问皇上,“敢问皇上,臣妾的孩子就这么白白地没了吗?怎么不杀了华妃那个贱妇,以此泄恨!”
话至此处,甄嬛因愤恨而咬紧牙关,声音亦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皇上心中不由冷哼一声,暗自思忖道:这甄嬛竟敢口出狂言称朕的心爱之人为贱妇。世兰纵有千般不是,也对自己痴心一片,断不会做出背叛朕,又岂是你这个毒妇能相提并论的。
念及此处,皇上脸色骤然一变,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你可知晓自己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面对皇上的怒斥,甄嬛并未退缩,反而哭得愈发凄惨,悲痛欲绝地哭诉着:“可她杀了皇上你的亲生孩子啊!”
皇上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他那锐利的目光如同寒剑一般射向甄嬛,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倒是胆子大,真是不自量力,不知所谓!杀了华妃,年羹尧手握重兵,岂能善罢甘休?朕为你杀了华妃之后,难道你和甄远道能替朕平定战乱、驰骋疆场吗?你这性子,若不好好磨砺,日后还不知道要闯出多少祸端来。若不是你处处争强好胜,非得跟华妃针锋相对,华妃又怎会责罚你?孩子没了,你自己也是要负责任的!”
甄嬛闻听此言,身躯猛地一颤,眼中满是惊愕,呆呆地望着皇上,嘴唇微张,想要辩驳些什么,却发现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皇上……怎能如此对臣妾……”话音未落,晶莹的泪珠已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划过她苍白如纸的面颊,很快便将她胸前的衣襟浸湿了一大片。
皇上已经开始不耐烦,不想再听甄嬛的哭诉,粗暴地打断了甄嬛的话,“够了!朕念及你刚刚失子,难免伤心,也就不与你过多计较。你好好调养身子,莫要再这般哭哭啼啼的扰人心烦!”
说完,皇上甚至都未曾再多瞧甄嬛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迈着大步回了勤政殿。徒留甄嬛被无尽的哀伤与绝望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晚上,皇上召了安陵容侍寝,安陵容也没想到甄嬛今日才小产,皇上居然还有心情让自己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