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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故疑心是看错了消息,又或者是桑麻打错字,他站在主殿的屋檐下,一边看着蔺寒枝背影一边给桑麻发去确认的消息。

桑麻回复他:【就是现在,没错,你等一下看看】

祁故:【嗯】

他三步做两步朝前走,向着刚才已经看了很久的背影,走近了就伸出手拍拍对方肩膀:“寒枝。”

蔺寒枝还在兀自进行心理建设,忽然被祁故拍了一下整个人差点儿没有直接跳下山门,“……你来了。”

祁故点点头,与他一起站山门前眺望一直蔓延向下,直到完全被黑暗所吞没的长长石阶。

此处是风眼,山风吹得凛冽刺骨,饶是祁故被吹了一二分钟,都觉得刺骨冷,更何况体质本就不好的蔺寒枝,他抓住蔺寒枝的手腕捏了捏,确认温度,而后说:“你先进去,外面风冷。”

“那你?”蔺寒枝没想到祁故得知自己身份后会表现得如此冷静,就好似早已经得知一般。

而刚才祁故一个自然试探他体温的动作又让他觉得无比受用熨贴,被风吹冷的体温都被加速的心跳带动着回暖了几分似的。

“我在这里等,等到了我叫你。”祁故理所当然说,又在蔺寒枝身上轻推了一把,催促他快点进去。

此刻, 蔺寒枝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脸上表情变换,神色微妙, 桃花眼眸闪过一丝思索神色:“不太冒昧地问一句, 你现在是在等谁?”

祁故没想到蔺寒枝会这么问,这是要主动脱马甲的意思?

这么突然吗?

祁故不知道蔺寒枝为何忽然这么做,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等一位局长商量海公庙的事宜。”

他边说,视线还往石阶上扫,试图在黑暗中捕捉到类似穿着夹克衫的年老身影。

蔺寒枝:“嗯……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等的人就是我呢?”

他轻声提出了建议。

祁故将视线转回来,平静地看向他:“绝无这种可能。”

毕竟,听说那位局长很能打。

但蔺寒枝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文职,见鬼都要害怕地躲在自己身后。

没想到祁故油盐不进,蔺寒枝只得换了一个提问方式:“那你觉得局长会是什么形象?”

祁故心说,这我熟,而后当即道:“应该是容貌端正,正气凛然,年纪五六十岁,拿着保温杯,穿着行政夹克的老爷子或者老奶奶。”

蔺寒枝:“……”

啊这。

他感觉自己要是再继续问下去,祁故就该给他安排一个儿女双全, 含饴弄孙的身世了,他连忙道:“等等,我真的是局长,是我让桑麻替我传话的。”

祁故眉宇皱了起来。

蔺寒枝只当他是恨自己的欺骗,连忙滑跪说:“对不起,故意欺骗你这么久,最开始我只是想代表异管局探你的深浅,看看你的实力,你实在很厉害,很轻松就打消了我的疑虑,当初让普布格桑拉你加入时,我就该和你说明情况的……但那时的我总觉得要是告诉了你,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和你相处了,所以一直隐瞒着没说。”

蔺寒枝的顶级皮相令他即便做错了事情,看起来也依旧是值得怜惜的。一双眼眸在月下像是两弯粼粼的湖面,璀璨动人。

见祁故不再说话,眉眼间又没有了笑意,仿佛回到了最开始时的冷淡,蔺寒枝心里慌乱得像是住了一窝胡乱蹬腿的兔子,紧张兮兮抓住祁故手腕,用满怀歉意的眼神看他:“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祁故的眉心依旧紧蹙,这无疑让蔺寒枝越发觉得焦虑。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按在审判庭上的罪人,祁故是他的审判长,他承认罪行,他的审判长却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这无疑能让每一个心虚的罪人觉得痛苦不堪,焦虑难掩。

就在蔺寒枝准备再说点什么时,祁故忽而开口,眉心更加紧蹙:“怕鬼也能做异管局的局长吗?你看资料的时候会不会被吓到?”

祁故的重点从全世界路过,最后落在了一个令蔺寒枝都有些诧异的点上。

蔺寒枝“……?”

先前随地大小演的快乐在这瞬间被完全反噬,他垂着眼,用低低的声音说:“那些都是我演出来的,为了……博取你的注意。”

祁故又开始不说话,他耳根脸颊烧得滚烫,好在月色不够明亮,黑漆漆的山门口将他的异常完全掩饰住了,不透露分毫。

蔺寒枝却因此觉得祁故是真的生气了,也顾不上别的,干脆抓起祁故的手腕,强硬将他的手腕按在自己的脸上:“你要是实在生气,可以打我,我很抗打的,你可以打我打到你消气为止。”

蔺寒枝的侧脸线条流利,是很漂亮的弧度,祁故掌心被按在他脸上,下意识用指腹轻柔地蹭了蹭……嗯,蔺寒枝的皮肤就和看起来的一样光滑,只是苍白了些。

祁故并不对蔺寒枝的隐瞒感觉愤怒,一方面,是蔺寒枝早就已经露馅了,另一方面,是蔺寒枝道歉还挺诚恳的。

唯一令他觉得有些意外的只是蔺寒枝的身份不是普通的文职,而是异管局局长。

不过现在,祁故倒是真的开始觉得生气了……什么叫做“我很抗打”?

祁故抬起眼,侧脸线条冷硬,反手用手背轻轻拍了两下蔺寒枝侧脸,“哦?有多抗打,详细说。”

蔺寒枝被他拍了两下脸,脸颊也有点烫,不知是热晕了还是怎么,竟没察觉到祁故话语中的危险,继而说:“我十五岁那年第一次出任务就杀了一只c级鬼怪,当时他刺穿我腹部,但我只就地取材抹了点草木灰就继续爬起来了,后来住了一星期院就又活蹦乱跳。”

“还有呢?”

“还有十七岁那年,失血过多,还以为要交代了,没想到我的身体早就习惯了失血状态,还能再打半小时。所以后来就撑着打完了。”蔺寒枝有心向祁故展示一下自己优秀的自愈能力和抗打能力,也好让对方没有心理负担地打自己消气。

他想,等祁故消气了,就是他能继续坦白内心真实情感的时候了。

“魂魄上的旧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祁故盯着蔺寒枝的眼眸,眼神冷得比山风还要凛冽几分。

蔺寒枝不愿再对他说谎,摇头:“不是。”

“说。”祁故言简意赅。

深夜的山风与薄雾在两人间流淌,有一段时间里,他们只得听到风声与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某些不知名动物的叫声。

蔺寒枝缓缓开口:“你是不是也觉得蔺宅里没有什么活人气,看着死气沉沉的。”

他一开口,祁故便知道自己先前关于蔺宅的某个猜想成真了。

果然,下一刻,蔺寒枝说的就是“其实他们不是出门旅游,而是都没了……他们和你我一样,曾经也都是异管局成员,只是,一场鬼灾降临在蔺宅,当晚,所有的蔺家人都在,但最后,只活下来我一个,且我还已经记不起当晚发生的事情。”

似乎是觉得氛围有些沉重了,蔺寒枝语气微微上扬几分:“再然后,我就被前任局长带回了家,为了报仇专心修行术法,一路打怪升级, 最后当上局长……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升级流大男主文的意思?我还刚好是个孤儿,苗玥说我这样的人设很适合在起点孤儿院混饭吃的。”

“不想笑就别笑了。”祁故说,“你还没有说魂魄受损是怎么回事。”

猜想成真,祁故看着眼前的蔺寒枝似乎想用更轻松些的语气讲述过往,便已经觉得揪心的疼。

祁故想,自己失去了朝夕相伴的师父就已经难受了那么久,蔺寒枝却是同时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自己又无能为力,甚至无法想起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为给亲人复仇提供一点信息。

易地而处,祁故真不知道自己能否像蔺寒枝这样坚强顽固地生长成如今的模样。

他指尖动了动,随即,双手张开,将蔺寒枝抱在怀中,给予他一个温暖拥抱。拥抱的同时,祁故轻柔抚摸蔺寒枝的后背, 像在安抚一只被带到宠物医院治疗的受伤小猫。

祁故的拥抱不算宽阔,但对蔺寒枝来说是难得一见的温暖,他们长久地在黑暗的山风中拥抱,良久后,蔺寒枝才继续开始回答祁故的问题。

但他刚说出了几个字,便让刚松开怀抱的祁故又凑上来,把他的手拉紧了,仿佛希望能以这样的方式传递给他一些勇气。

蔺寒枝说:“我魂魄缺损并不是因为与那些厉鬼战斗受伤导致,而是因为我修行的术法,我修行的术法传自我母族宁家,此术名为控骨,修行方式便是以亲人遗骨辅以自身血肉魂魄炼化,等到完全炼化后,骨刃便可坚韧不摧,鬼神皆惧。”

祁故曾在一本师父留下的古籍上见过这门术法的介绍,但当时说的是这门术法失传已久,因为容易损伤寿命,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会去主动练习。且……当时书上所说,是此术难成,修行过程痛苦至极能够同时操纵两柄骨刃之人便已是此间天才。

但看蔺寒枝的魂魄缺损程度,他炼化的显然不止两柄骨刃那么简单。

偏偏此时,蔺寒枝手腕翻转,从衣袖里抽出一柄纤薄骨刃捏在指尖,向祁故示意。

他并不知道祁故见过关于宁家秘法的古籍。

祁故一手与蔺寒枝相握,另一只手毫不犹豫一抬捏住了蔺寒枝灰色开衫的拉链,丝滑往下一拉,而后手掌顺着敞开的衣襟摸进蔺寒枝的衣袖里——他的目的显而易见。

蔺寒枝忙将骨刃塞进袖中,按住祁故在他衣服里摸索的手指, 道:“别乱摸,很锋利,会划伤人。”

“我自己来。”蔺寒枝说。

心念一动,藏在衣服里的所有骨刃微微颤动嗡鸣起来,随即一柄柄簌簌飞出,整齐排列在半空中,供祁故查看。

祁故数了数,脸部线条越发紧绷:“四十柄?这么多?”

“是四十六柄,代表蔺家四十六口的性命,还有六柄借出去了。”蔺寒枝不敢再隐瞒祁故,老老实实地交代。

祁故听得越发头晕:“怎么借的?”

这种契约了灵魂的武器,按理说,是无法外借的,只有魂魄的主人才能使用。

蔺寒枝看着祁故不算好看,且越来越黑的脸色,终于察觉到某种危机,试图圆一圆话题:“就是某种秘法。”

“说。”

蔺寒枝被祁故气势威慑,总觉得今天要是不老实交代,很容易失去老婆:“……很简单的,就是取我部分,真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魂魄和血肉,放在容器中,再对骨刃施加一个混淆的术法,就能让它将对方认成是我。”

“认识这么久,我才发现你竟然是个疯子。”祁故甩开蔺寒枝的手,咬着牙一字一句说,“你看起来很不怕死。”

四十六柄骨刃……拆分魂魄血肉借出骨刃。

蔺寒枝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任何一件事出现差错,他都能暴毙当场,可他就是这么做了,做完后还要告诉祁故这些都不过如此,装作再寻常不过的模样。

若非祁故知晓其中险境,就真的被他蒙混过去。

“别走……对不起,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骗你了,而且我怕死了,真的怕死了……”蔺寒枝从身后抱住转身欲走的祁故,“我从没有比今天这一刻更觉得自己恐惧死亡过,我承认,从前炼化那些骨刃时,我每天想的都是,要是撑不下去了就去死,但现在……我真的不想死了。”

他还没有获得祁故的原谅,没有确认祁故的爱……没有与祁故厮守过,现在死,心有不甘。

“我喜——唔?”蔺寒枝忽然被从前面伸出手的祁故捂住嘴。

祁故冷声冷气道:“闭嘴,你身上冷死了。”

蔺寒枝此时说出来,不就打乱他的告白计划?不行,绝对不行。毕竟他为了这次告白可是付出了许多时间。

咸鱼的时间,就是咸鱼最宝贵的东西

祁故当下选择了捂嘴。

他从蔺寒枝冰凉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人是红温的,慢吞吞对满脸困惑的蔺寒枝伸出手:“走不走?”

见蔺寒枝困惑更深,祁故只得屈尊解释道:“风大,你还凑上来冻我,我要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