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那令人心焦的半晌沉默之后,瓮城城门并未如预期那般缓缓关闭,反倒是城楼之上,突兀地响起了激烈的厮杀之声,一片混乱与恐慌。
崔元宗这位一向以沉稳多智的郡守,此刻却茫然地环顾四周,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所捕捉到的一切。
他的脸色在火把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口中喃喃自语。
“谁?是谁胆敢擅闯城楼?”
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与愤怒,仿佛觉得这一切非常荒谬。
“为何城门还未关闭?难道守门的士兵都聋了吗?”
眼见着宗泽的部队如同汹涌的潮水,即将冲破最后的防线,涌入这座孤立无援的城池,崔元宗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尖锐起来,充满了焦急与绝望。
没有人能回答他,周围的亲兵也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一名衣衫不整、满头大汗的亲兵踉跄着跑来,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慌张。
他跪倒在崔元宗面前,声音颤抖地报告。
“禀……禀郡守大人,汉军已经攻上了城楼,形势危急!”
“什么?!”
崔元宗闻言,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怒急攻心之下,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地追问。
“汉军怎么可能攻上城楼?这怎么可能?!”
“难道他们是飞上来的吗?!”
崔元宗暴怒的大吼。
然而,报信的亲兵只是绝望地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呜咽。
“也可能是从城墙上爬上来的……”
亲兵说出自己的猜测,却被崔元宗一脚踹翻。
“你以为汉军都是壁虎吗?”
被踹倒在地的亲兵不再与崔元宗争辩,翻身爬起哭道。
“关城门的绞盘……已经被汉军控制了,大人,请您速速决断啊!”
话音刚落,崔元宗所在的城楼下突然也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厮杀之声,那声音如同狂暴的风暴一般席卷而来,瞬间将他从得意的美梦中惊醒。
崔元宗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仿佛有无数的冰针在刺穿他的肌肤,直入骨髓。
他浑身冷汗淋漓,整个人在这一刻仿佛被冰封了一般,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崔元宗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恐惧,那张原本得意洋洋的脸庞此刻已经变得惨白如纸。
然而,崔元宗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很快就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
他细细一想,之前为了引诱宗泽部进入瓮城,所有的守军注意力都被这股敌人所吸引,确实没有人注意城墙的防守。
而汉军显然利用了这一点,从城墙上发起了突袭。
但此时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战局已经失控,崔元宗必须迅速做出应对。
崔元宗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那是他在绝境中最后的挣扎。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强压下内心的恐惧与慌乱。
崔元宗低声自语道。
“我……还没输,我还有后手!”
这句话仿佛是一剂强心针,让他重新找回了些许的信心与勇气。
“点燃烽火!”
崔元宗几乎是咆哮着喊出了这句话,他的两只眼睛因为愤怒和紧张而挤成了一条细缝。
等不及亲兵动手,崔元宗亲自举起火把,去点燃烽火。
早已准备好的烽火被迅速点燃,天空中,一道直冲云霄的烟柱拔地而起,如同一条愤怒的黑龙,在夜空中翻滚、咆哮。
烽火点燃之后不久,不远处的山谷中卷起一股黑色浪潮。
这是一支骑兵劲旅,卷起遮天蔽日的烟尘,直扑汉军后阵。
步兵对抗骑兵必须依赖战阵,一旦侧后被击,就极易形成连锁崩溃。
这支骑兵数量庞大,足有两万之众,冲锋路线上,正对汉军进城队伍的后方。
汉军先头部队正在进城,此时恰好是进退不得的时候。
而从后方杀来的正是强大的蒙古铁骑,此时蒙古铁骑距离汉军后阵不过二里距离,这点距离对于骑兵来说瞬息即到。
崔元宗脸色胀红,如喝醉了酒一般。
“我还有机会……”
蒙古铁骑卷起的烟尘遮蔽了半边苍穹,两万把弯刀在烈日下泛起血色寒光。
崔元宗死死抠住城垛,指甲在青石上刮出刺耳声响——只要这支草原狼骑撕开汉军后背,他就能瓮中捉鳖全歼入城之敌!
“呜——”
牛角号的声音如同雷鸣般震撼,几乎要将云霄震碎,铁蹄践踏之下,大地仿佛都被踩得龟裂开来,尘土飞扬中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蒙古骑兵以楔形阵势迅猛突进,他们马鞍两侧悬挂的骨铃在疾风中发出尖锐而摄人心魄的声响,宛如死神的低语。
冲在最前方的百夫长,面容坚毅如铁,他双眼如炬,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汉军后阵士兵那惊恐万状的脸庞。
他高举的狼牙棒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看到了敌阵再一次被蒙古铁骑踏得支离破碎。
中军大旗下,朱元璋身披铠甲,威风凛凛,他猛然挥动手中的马鞭,直指敌军的锋芒,声音洪亮如钟。
“阿速台!当年在漠北让你侥幸逃脱,今日你休想再活,且把你的首级留下!”
话音未落,东侧丘陵之后猛然炸响惊雷,一万汉骑如同钢铁洪流般倾泻而下,势不可挡。
当先的两杆将旗猎猎作响,左面旗帜上书写着“汉大将军卫”,右面则是“骠骑将军霍”,彰显着汉军的威武与荣耀。
自立国之后,伍兴便依照前世史书的记载,为各位名将授衔授爵,使得汉军上下士气高昂,战斗力倍增。
蒙古骑兵的狼头阵旗在汉军的猛攻之下应声折断,阵脚动摇了。
卫青的玄甲重骑如同铁砧般狠狠地砸入敌阵,将蒙古骑兵砸得七零八落;而霍去病的轻骑则如同利刃一般,横切蒙古骑兵的肋部,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长槊破空的尖啸声中,第一排的蒙古骑兵连人带马被洞穿,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换短兵!”
蒙古骑将阿速台嘶吼着抽出弯刀,准备进行最后的殊死搏斗。
然而,他却惊讶地发现汉骑突然变阵,前排的重骑迅速架起丈八长槊,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枪林;后排的轻骑则张弓搭箭,箭簇上竟然绑着浸油的麻布。
随着一声令下,火箭如同流星雨般倾泻而下,落入蒙古马群之中。
射在马身上的火箭燃起烈焰,灼烧着战马的肌肤,受惊的战马四蹄乱蹬,将背上的骑手狠狠地甩向枪尖,惨叫声此起彼伏。
轻骑在射出一轮箭之后,又迅速抽出马槊,准备进行近战搏杀。
一寸长一寸强,这是战场上颠扑不破的真理。
面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汉军骑兵,只有弯刀的蒙古骑兵根本不是对手。
半个时辰不到,蒙古骑兵就被打得溃不成军,四处逃窜。
崔元宗一拳狠狠地砸在箭跺上,指节处迸发出血花,他的眼中满是绝望与不甘。
他亲眼看见阿速台的镶金头盔被一位白袍汉将一槊挑飞,那个号称“草原之狼”的悍将,此刻正被三杆马槊钉死在地上。
蒙古帝国引以为傲的回旋骑射,在汉军铜墙铁壁般的骑阵前,竟然如同孩童投石般显得如此可笑而无力。
崔元宗寄予厚望的杀手锏,此时却被汉军骑兵按在地上摩擦,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跌坐于地,失魂落魄,口中喃喃自语。
“完了,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