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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拂衣捧着李锦儿的骨灰,在那洞窟深处枯坐了七天。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无喜无泪……

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李锦儿生前做针线活时常坐的地方。

左边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深紫色衣物,是她为师尊墨铮精心制作的。

右边的篮筐里,还有一条只绣了一半的腰带,祥云的纹样戛然而止,再也没有机会续上了……

灯花呲得霹雳吧啦响,他学着李锦儿的样子,拿起剪子剪去多余的灯芯,让洞室里重新回归宁静。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不知又过了多久,李拂衣突然站起身来,把骨灰盒放在他刚才坐着的地方。

动作轻柔得宛如在抚摸李锦儿的头发一般,轻轻地摸了摸坛子。

然后,他衣摆一掀,郑重地朝着骨灰坛跪倒下去,砰砰砰,三下叩拜。

“阿姐,我要走了,回紫辰剑宗去。”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全然没了往日的清朗。

“这里安静,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 仿佛在向李锦儿保证。

然后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骨灰坛,随即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迎面的风带着湿润的气息,不一会儿就把李拂衣的头发打湿了。

他朝着洞口凝望了良久,最终还是把仙力凝聚于掌上,对着洞口四壁连轰数掌。

洞壁被震出道道裂痕,终于伴随着一声巨响,彻底轰塌,落石和尘土将那个幽深的入口封得严严实实。

李拂衣站在原地,看着尘土飞扬,直到一切归于平静。

薄唇轻启,“阿姐,我会为你报仇的。”

“我保证!”

转过身,面对着茫茫群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

(魅魔!滚出来!)

魅魔连滚带爬的滚出来,半透明的魂体乖乖地悬空跪在李拂衣面前,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说!)

魅魔浑身一颤,【主人,老奴我也是冤枉的啊……】

李拂衣面上的表情晦涩不明,冷冷地注视着魅魔,并不言语。

魅魔见状更是吓得匍匐在地,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李拂衣的杀心。

忙不迭地解释起来,【老奴我原先在鬼域,就是那世子的手下,如今跟了您自然改邪归正。】

【可是老奴现在……只是个连本体都没有的魂体,遇上鬼域世子钦赐的法器,根本抵御不住啊。呜呜……】哭得那叫个声泪俱下。

李拂衣被他的哭嚎声吵得头疼,踢了他一脚。

(少废话!说重点。)

魅魔连忙收了哭腔,【那日,您一靠近九鹤峰附近,老奴就被弹了出去。】

【老奴百般努力,也没能追上主人,更是进不去九鹤峰。】

如捣蒜似的磕头自罚起来,【是老奴无能,老奴没用。】

李拂衣的脚微微一抬,他立马收住,【不过老奴敢跟天道发誓!在九鹤峰,老奴真的感应到了世子的气息。】

【老奴……怕被收回去炼化了,只能躲起来,祈祷主人早日平安归来。】

还真指天发誓,【老奴此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不实,天打雷劈!】

接着就趁李拂衣皱眉思索的间隙,猛地抱住他的脚踝哭丧起来:

【主人啊,您是老奴唯一的指望,您要是有个万一,老奴也活不成了啊……】

【老奴再有私心,也不敢拿您的安危开玩笑啊。】

【主人,您就宽恕老奴一次吧……】

魅魔虽然狡猾,但此刻的恐惧却不似作假。

李拂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冷地开口:

(但如果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魅魔闻言,如获大赦,连忙磕头谢恩,【多谢主人,多谢主人。】

李拂衣把目光重新投向远方,心中却在思索着魅魔的话,试图从中寻找线索。

(你说的鬼域世子,他已经到了缥缈界?)

魅魔连连摆手,【不会不会,通道开启的条件极为苛刻。】

【旁的就别说,这缥缈界信奉鬼域圣主的人少,念力自然不足。】

【光这一点,一时半会,这通道绝对开不了。】

他眼珠子提溜一转,猜着李拂衣所思,【主人是在想云瑶女宗和龙行道宗背后的人?】

见李拂衣视线扫过来,他连忙有屁自己主动放:

【按照老奴的猜测,这人应该是魂体过来的,他们的本体过不来。】

【所以才要依托云瑶女宗和龙行道宗的人行事,蛊惑世人达成通道开启的条件。】

李拂衣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知道了鬼域的人为什么一边对着仙盟赶尽杀绝,一边又热衷于邀买人心,收拢门徒。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更多的信徒。)

魅魔连忙附和,【正是如此,主人英明。】

李拂衣没有理会魅魔的奉承,他阿姐的仇,鬼域那一份他报定了!

(魅魔,我能灭得了他吗?)

不是他狂狷,他自己的修为特殊,越级挑战也不是问题,若是有胜算最好不过。

魅魔就差跳起来了,瞅着李拂衣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一闭眼,【不行的!绝对不行!】

【主人,您是不知道他们的手段有多龌龊,你一个人不行!】

【您再英明神武额,也是不能以一对众啊。】

李拂衣听了并米有生气,甚至有些了然。

看来……还是得回到紫辰剑宗去。

更何况,那人也在那儿。

踏上太微剑,回去了。

……

虽然距离上一次回来,不过是七天的光景。

但如此光明正大地回到紫辰剑宗的感觉,对李拂衣来说,确实带着一丝久违的温暖。。

穿过宗门的长廊,与他擦身而过的师弟师妹们见到他并没有露出任何敌意,反而一个个既兴奋又高兴。

一位师弟兴奋地迎上前来,“李师兄,你回来了,太好了!”

“李师兄,锦儿师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你节哀啊。” 一位师妹小心翼翼得劝慰他。

……

不一会儿,他就被热情的同门们簇拥了起来。

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谢谢大家的关心。” 李拂衣的声依旧有些沙哑,“我要回天泽峰,向师尊请罪,就先行一步了。”

同门们听到他的话,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李师兄,你放心去吧,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是啊,李师兄,掌教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李拂衣回想着当日的情形,满嘴的苦涩。

是啊……师尊会原谅他的,只是阿姐呢?

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大步流星地朝着天泽峰的方向去了。

还没走出长廊,就被一只手拽到阴影里。

定睛一看,竟然是小师弟花剑堂。

“你……”李拂衣正要开口。

花剑堂压根不听他说话,直接打断,“师尊让我们对外说,他的伤是鬼域联盟下的手。”

“全宗门上下,没人知道,你别说漏嘴。” 花剑堂的深夜极其得轻、且快。

“为什么?”李拂衣疑惑得看着一脸严肃,且看着正在赌气的花剑堂。

花剑堂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因为师尊说了,你是紫辰剑宗的未来,不能因为这件事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