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怡歆将手里的桃花递给桑儿,让她找个瓶子先养着,回去的时候好带回去。
转身又对老夫人道:“老夫人也带两枝回去插瓶吧,这春日桃花,也是别有几分意趣。”
老夫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也不教人去桃林里去折,反倒示意她身边的美貌婢女从桑儿手里分了两枝过去,仿佛这满林子的桃花都比不上郁怡歆折的那几枝好一样。
两人又坐着喝了会茶,吃了些点心,看着天色已晚,郁怡歆便问了老夫人一声是否会在南山寺小住。
前世的时候,老夫人是有在寺庙小住几天的习惯的,后来还会拉上她,倒让她能够借机躲开封修然几天。
只是她现在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办,实在没空陪着老夫人在这里小住。
她这样问,实际上便是打算要告辞了,谁知老夫人居然也说要回去,于是两家又结伴而行,一起回京。
与明安伯老夫人那华丽的车驾,以及数十人的车队相比较,郁怡歆这一辆青布小马车就显得寒酸的很了。
不过郁怡歆没在意,老夫人也没在意,只是她有些舍不得郁怡歆,便邀了她上了自己那辆宽大华丽的马车。
郁怡歆也没拒绝,让于武驾着车跟在明安伯府的车队里,自己则陪着老夫人一起在更加舒适的大马车里聊天。
傍晚时分,两家人终于回到了京城,到了该分开的地方,郁怡歆和老人人道了别回到自家的马车上。
老夫人轻轻掀开窗帘,目送着那辆小马车渐行渐远,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半晌才轻叹一声缓缓放下了窗帘。
郁怡歆回到井子巷的宅子里,倒是没对今天的这一番“巧遇”有什么表示,随口吩咐着大家,又让桑儿去烧水准备洗漱,就好像今天和平常的每一天没什么区别一样。
倒是刘妈和桑儿,心情颇有些激动。
她们这可是第一次见到伯爵府的老夫人啊,那等贵人,她们从来都只是听说而已,哪里能像今天一样居然可以离的那么近,甚至老夫人还问了她们几句话呢。
这恐怕是,就连老爷夫人,都没有的待遇吧?可是她们家小姐,却偏偏得了那位老夫人的青睐。
她们今天可是亲眼所见,那位老夫人有多喜欢自家小姐,几乎一整天,都拉着小姐说话,那脸上的笑容,眼中的慈爱,便是连她们这些旁观者,都能感受得到。
桑儿尤其激动,想着她家小姐在这京城里人生地不熟的,又连个长辈都没有,以后的生活到底会如何她还真的不知道。
但若是有了今天这位明安伯老夫人的关照,小姐也算是有了倚靠。
郁怡歆却顾不上桑儿和刘妈心里在想什么,她年纪还小,身体又弱,今天这一天下来,却是累得狠了,沐浴的时候,她差点就睡了过去,还是桑儿发现的早,才没让她在浴桶里睡着,否则明天,她怕是又要病了。
郁怡歆挣扎着从浴桶里出来,眼皮子跟打架似的,只能任由刘妈和桑儿帮她擦干了身体和头发,然后倒头便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郁怡歆带着刘月娘继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转悠,可却仍然没能遇到合适的门面。
郁怡歆倒也不灰心,就当是提前了解一下市面上的价格,以及有哪些同行了。
傍晚的时候,她们回到井子巷,却不料见到有人等在院子门口。
“郁小姐,我家老夫人请你明天过府一叙。”
来人是个熟人。
虽然是昨天才认识的。
“原来是玉珠姐姐,老夫人是有什么事儿吗?”否则昨天才见过的,怎么隔了一天,又想见面了。
玉珠便是明安伯老夫人身边的那名美貌婢女,因其长的好,人又机灵,很是讨老夫人喜欢,所以时常带在身边,名为婢女,实则与半个孙女儿也不差了。
正因如此,玉珠才会对郁怡歆格外不喜,回府后,找了个机会就跑到明安伯跟前把郁怡歆的事儿说给了他听,尤其是强调了郁怡歆命格不好,连她的亲人都忌讳,才把她远远送到京里的事实。
明安伯是个孝子,听说了这件事儿,顿时也上了心,正要派人去调查一番,谁知老夫人反倒先让人把他请了去,主动将郁怡歆的事儿讲给了他,并且让他去调查调查,看看这孩子在京城是个什么情况。
这下子明安伯都不用偷偷摸摸地避开老夫人调查了,只是一日,便将郁怡歆进京后的情况调查的差不多了,至于她在福安的情况,因为距离远,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调查的清楚的了。
不过,既然老夫人对那小丫头上了心,即便是远了些,明安伯也仍然安排了人去打听。
只因他听说那小丫头长的极像自己早夭的小妹,心里多多少少便会有那么几分怜惜。
也更加明白老夫人为什么会对她那么上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夫人嘴上虽然不说了,可是明安伯心里知道,老夫人一天都没有忘记过小妹。
如果能让老夫人高兴,不过是照拂一个小姑娘而已,全当养了只小猫小狗好了。
明安伯可没将区区一个福安知府放在眼里过,更何况,自己愿意照拂那小丫头,若是那福安知府知道,怕不是要高高兴兴地贴上来。
看到手下递上来的调查结果,明安伯自然也就知道了郁怡歆在找铺子的事情了。
他有些疑惑。
按照调查来的情况来看,那位娄尚书对这位女婿的庶女并不在意,只在她刚入京的那天送了些东西后,便再没有理会过她,甚至连派个管事下人都不曾有,倒是非常符合那小丫头所说的情况。
只是如此的冷漠,却也让明安伯有些惊讶。
那么她一个才十岁的小丫头,找铺子是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开门做生意不成?
他也让人将郁怡歆身边的人的情况摸了个大概,除了那个叫作于武的江湖人还有点意思之外,其它的都可以称得上是老弱病残了。
想不明白,明安伯便将情况和老夫人说了说,母子俩都是有些茫然。
不过,对郁怡歆有了足够的了解之后,明安伯反而不那么忌惮郁怡歆了。
所谓命格,那也得看是什么人了。
他不相信就那么一个小丫头,还能给他们明安伯府带来什么不幸不成?更何况她家人忌讳她克亲,可她与明安伯府却无亲无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