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这里打理的很雅致。”奚云岫自来熟的欣赏起方宁兮住处的风景,倒让方宁兮局促起来。
方宁兮蹙眉:“你到底是谁?”
奚云岫走在方宁兮的一侧,能嗅到方宁兮身上那股馥郁的傅身香和芙蓉香的味道。
和她从奚自成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方姨和我父亲相识多年,无论是方姨落难进教司坊,还是赦免离开教司坊无处可去。
我父亲一直对方姨不离不弃,给方姨置办了这处宅子容身,这么深情专一,连我都感动了。
难道方姨就不心动?不想光明正大的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就甘心一直做他见不得人的外室?
他现在可没有正妻,方姨不希望做他的妻子吗?”
方宁兮内心动摇,用手帕掩面哭了起来:“我想,我如何不想?我本来就该是嫁给他做正妻的!
我父亲是知府,他是县学的新秀,那年他预备科考,经常拿文章去给我父亲瞧,一来二去我们也就认识了。
他答应我,待他科举高中,就来向我父亲提亲,他说我们心意相同,是天作之合!
谁知后来,他被太傅的女儿看上,太傅用强权逼迫他必须娶聂氏,他别无选择,只能辜负我,和聂氏订媒。
可我知道他心里还有我!不然我父亲获罪下狱,旁人避嫌还来不及,只有他,傻乎乎的上奏为我父亲求情。
还因此受牵连,差点获罪,好在他运气好,侥幸没被革除功名,就是大好的仕途断送,被贬去苑马寺养马。
呜呜呜,他的手是写锦绣文章针砭时弊的,竟然为了我去养马!
养马赚的那点辛苦钱,他得辛苦积攒,两三个月,才能到教司坊找我一次。
我亏欠他啊!”
奚云岫眨巴着眼睛,不是,你等会儿!
奚自成他是这样跟你说的,这样忽悠你?
当年聂太傅,是为避结党营私之嫌,给聂绮罗榜下捉婿,捉了奚自成。
但榜上有名的学子那么多,又不是只有奚自成一个在朝廷没有根基。
如果奚自成心里有想娶的人,婉拒聂太傅,聂太傅也不会非要奚自成娶。
当朝太傅的女儿还会愁嫁?
明明是奚自成自己不舍得放弃聂太傅这座大靠山,却说成自己是被胁迫娶聂绮罗的。
至于为方宁兮的父亲说情,才受牵连,更是无稽之谈。
奚自成根本是自己牵扯进了贪污案里,聂太傅都要聂绮罗和离放弃奚自成了。
是聂绮罗恋爱脑,要对奚自成不离不弃,聂太傅没办法,才出手捞了奚自成一把。
也是贪污案发生时,奚自成还只是个秀才,小角色在案子里确实是边缘人物。
看在聂太傅的面子上,就把奚自成放水给漏过去了。
奚自成的仕途的确受到了影响,但那也是奚自成罪有应得。
何况即便贬谪到苑马寺,一开始也是做从七品的主簿,后面升官成了六品寺丞,和方宁兮想象的,吃住在马厩伺候马匹赚辛苦钱的样子,完全不搭边。
还辛苦攒钱三两个月才能到教司坊探望一次……那是奚自成还有别的花活要忙,顾不上去教司坊看你,才编的理由。
一边靠着聂绮罗保全仕途,吃着聂绮罗的红利,一边花言巧语哄骗方宁兮,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不敌强权,被强取豪夺的苦命男人形象。
最后还让方宁兮觉得,奚自成是受害者,是她欠了奚自成。
奚云岫很难不佩服奚自成的脸皮。
“那是因为我父亲喜欢方姨你,若换做旁人,父亲根本不会去管。
方姨觉得自己亏欠了父亲,却不知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方姨你在一起。
方姨为何不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也让我父亲多年来对你的守护,开花结果。”
奚云岫再接再励,上去握住方宁兮的手,脸上写满了真诚。
“方姨不是问我是谁吗?我是奚自成的嫡女,我母亲就是聂绮罗。
实不相瞒,我是最近才知道你和我父亲之间的事的,我母亲死的早,家里还有个张狂的姨娘。
我原以为,姨娘行事如此嚣张,嘴上整日挂着,父亲要将她扶正,是因为父亲爱惨了她。
没想到父亲真正喜欢的人是方姨你,迟迟不扶正姨娘,是在等着方姨你点头答应嫁给父亲呢。
我也想明白了,父亲还不到五十,正值壮年,会续弦也无可厚非,做子女的要孝顺,在这种事儿上只能支撑。
如果父亲一定要续弦,我希望那个人是与父亲感情甚笃的方姨,而不是那可恶的,满口谎言的姨娘!
若方姨下定决心了,明日我便称你是我远房姨姨,带你一起进奚家!”
奚自成希望娶方宁兮吗?
奚云岫觉得,肯定不是,不然还用得着她来上门劝,奚自成早自己把人迎进家门了。
奚自成不想娶方宁兮就对了,奚云岫就是要把方宁兮带进奚家,给奚自成添堵。
想享家里一个,外面一个的齐人之福?没门!
苏巧珍想上位扶正?别想!
竞争对手来了!
至于方宁兮……被奚自成困在这座宅子里,所有的认知,都来自奚自成的哄骗。
奚云岫把方宁兮带出去,是在帮方宁兮从骗局中清醒过来,是在拯救受骗妇女。
她善啊!
方宁兮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矜持的点头,带着对奚自成的信赖,和一腔孤勇。
“云岫,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奚家,只要他愿意,无论是娶我做妻,还是纳我做妾,我都答应。”
奚云岫笑眯眯:“那咱们便说定了,明日一早,我派马车来接你。”
她的目光落在鬼鬼祟祟的婆子身上:“这个婆子,是我父亲给方姨安排的吧?父亲真是有心了。”
云雀接到奚云岫的暗示,绕到婆子的背后,将婆子的后路堵住。
婆子吓了一跳:“你们要干什么?我是老爷安排来的人,你们不得放肆!”
“哼,你就庆幸你是我父亲安排的人吧,若不是父亲的人,在你冒犯本夫人的那一刻,本夫人便把你拿下了。”
奚云岫冷道:“云雀,绑了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