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侯府门前。
这次胡相公没来,领头的是个穿着浅蓝色绸缎长袍的年轻男人。
手里拿着一把画着朵朵艳丽桃花的折扇,一脸满意的看着在侯府面前唱戏的戏班。
戏曲的主角扮演的是胡相公,演绎了胡相公在首饰铺对奚云瑠一见钟情,送上宝石簪子定情,约定提亲。
可奚云瑠却对胡相公说了假名字,而那个假名字是奚云瑠的姐姐,早已许了人家。
胡相公错把姐姐当妹妹,而姐姐因为到了婚期出嫁,令胡相公认为是姐姐辜负了定情的承诺,闹上门来。
于是引起了纠葛。
最后,姐姐作为无辜早早脱身,奚云瑠被官老爷惩罚,要么退还胡相公定情信物和聘礼,要么按照约定嫁给胡相公。
戏曲的结局,并没有给出奚云瑠选择的答案。
正如现实中,奚云瑠既没有归还信物和聘礼,也没有答应嫁给胡相公一样。
戏曲里的人物人名,都与现实不同,但明眼人都知道,唱角的主人公是谁。
胡家此举,很嚣张!
嘲讽力度拉满!
就是摆错了地方。
奚云岫黑着脸质问:“这位公子不觉得,把戏班挪到奚家门口唱,更合适吗?”
在奚家当事人的家门口,放着当事人的恶行,不光讽刺了当事人,还能给当事人足够的压力,尽快做出抉择。
放到侯府门口算怎么回事儿?
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嘲讽侯府的!
年轻男人把折扇插进领口,拱手向奚云岫做深揖:“侯夫人见谅,在下胡言,是昨日那位的儿子。
昨日的误会冒犯了侯夫人,家父很是惭愧,羞于在侯夫人面前露面,特叫在下来向夫人道歉,请侯夫人一定相信胡家道歉的诚意。
戏班先在侯府门前开演,单纯是想当着侯夫人的面,彩排一遍,侯夫人如若有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可改。”
胡言微微抬头,低垂着眉眼,朝奚云岫展露一个显得很乖巧,最突出他俊朗面貌的角度。
奚云岫颔首:“剧情没问题,就这样吧。”
胡言挺直脊背,朝他带来的人吩咐下去,扭头攒了个阳光灿烂的笑。
“侯夫人,在下还雇了五个说书先生,在各大茶楼、勾栏,保证在不牵连抹黑侯夫人的清誉的前提下,将这件事传扬出去。”
奚云岫挑眉:“奚云瑠的父亲,好歹是个四品官,你就不怕事情闹大,得罪他?”
“本朝不以言论罪,在下又没指名道姓,似是而非的事,奚大人认为在下是在影射什么,也没证据啊,何况……”
胡言话锋一转,冲奚云岫笑道:“听闻侯夫人未出阁时,在家中日子过得并不好。
在下这也是在帮侯夫人出气呀,相信真出了事,侯夫人也不会弃在下不顾。”
奚云岫面无表情:“要是本夫人当真无情的不顾你,你当如何?
那可是本夫人的亲生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是本夫人的娘家靠山,娘家倒霉,对本夫人也没什么好处。”
胡言表情扭曲了一下,故作无奈的叹口气:“那在下只好自认倒霉喽。”
奚云岫打量着他,对他有了几分兴趣。
能想出编排戏班,找说书先生,还知道不以言论罪,是个勇于利用规则,思维跳脱的人。
知道她在奚家过得不好,证明来之前做过调查。
胡言很直白的,不掩想和她交好的意思。
被拒绝了,也没什么坏脾气,算得上能屈能伸。
就是不清楚,胡言想与她交好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从胡言的表现看,值得给他一个机会。
毕竟,在发现云雀的细作嫌疑后,奚云岫身边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宋越推荐的云雀,云雀推荐了雨燕,宋越在小厮护院中又有威望,没有确凿的证据动不得。
不彻查清楚府里的细作都是谁,奚云岫用谁都不安心。
“站在大门口说话像什么样子?胡公子随本夫人进来叙话吧。”奚云岫道。
胡言眼睛一亮,忙姿态谦逊的道谢。
到了中堂,请胡言坐在下首第一的椅子上。
奚云岫叫人上茶,然后慢慢绕到胡言身后,稍稍俯身凑到他耳际低语。
胡言紧张的绷紧身子,却没有阻止奚云岫动作的意思。
奚云岫挑眉,这厮,这么主动安分,还真打过色诱的主意?
胆子不小。
但奚云岫并不喜欢胡言这种,爱搞小聪明的类型。
而且,她一个新寡,才嫁到侯府没几天,就包养小白脸,说不过去,有翻车的风险。
美色重要,还是安稳的退休生活重要,奚云岫分的还是很清的。
怎么着也得等上三五年,一切稳定了,她有足够的底牌后,再稍微纸醉金迷一点,作风糜烂一点……
再者,胡言在她眼里,尚且达不到‘美色’的程度,不值得她冒险。
“胡公子。”奚云岫轻声道:“你……”
胡言只觉得自己耳尖一热,呼吸一滞,他来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事情真如他所想,进行的那么顺利!
或者说,他只是做好了献身的计划,可身体还不太清楚献身要怎么做,所以表现得不知所措。
就听奚云岫说的是:“胡公子,你去过莺莺院吗?”
胡言一脸坚定,来了,金主来审查他干不干净了!
“没、没有,在下从不去那种地方!”
奚云岫很怀疑:“真的?你看上去风流倜傥,像是有无数红颜知己的类型。”
胡言讪讪:“夫人,在下到底是个生意人,别人花天酒地,在下要是不合群,这生意是做不成的。
但是夫人放心,在下身体很好,体力很棒的!”
奚云岫遗憾,胡言不逛青楼,若是突然去逛青楼打探情况,容易惹人注意。
“那你认识什么,经常去莺莺院的朋友吗?”奚云岫期待的问。
胡言有点懵,侯夫人的口味真的奇特,别的女子找男人,都希望找个干净的,怎么侯夫人……难道是喜欢经验丰富的?
为了不让这个金主跑了,胡言咬咬牙:“夫人,我也可以去莺莺院,学、学习经验!”
奚云岫疑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随便了,既然胡言要去莺莺院。
“哦,那你去学习的时候,能否帮忙打听一下,莺莺院幕后的老板是谁?”
胡言傻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