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中秋宴,虽是家宴,但是奚云岫成为侯夫人后所经历的第一个正式场合。
权贵家的主母不好当,中秋当天,天不亮就得起床。
检查厨房拟定的菜单,确认每一道菜的食材新不新鲜,调料有没有临时短缺。
负责迎客的小厮丫鬟怎么轮班,客人要先在哪里招待,再在哪里开宴。
场地够不够,杯碗茶碟的款式统不统一……
奚云岫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事务,和末世那种时刻踩在生死线上的紧绷相比,这种琐事就和偶尔玩的益智游戏一样。
轻松愉快,充实生活。
日头升上来,本家的宾客也陆陆续续的都到齐了。
由于来的人多,中堂的空间有限,坐不下那么多客人。
奚云岫是将客人分开待的。
辈分高,在本家德高望重的人,请进中堂,和夏文君一起喝茶。
其他年轻人,到中堂和长辈们请安后,就到花厅去。
怕他们坐不住,奚云岫还置办了一些玩具和话本。
两处的茶点也略有区别,长辈们那边,是醇香厚重的红茶,点心也以软糯好消化为主。
年轻人这边,用的是清雅的花茶,点心的品种也多,比如硬质一点的麻花、口味偏甜腻的蜜三刀。
奚云岫还很有私心的,做了些奶茶。
木薯粉团成小圆子煮熟,配切碎的水果和奶茶冲泡。
奚云岫起初还担心,在末世看过的新式菜谱,会不符合这个世界人的口味,他们会不喜欢不接受。
所以她制作的奶茶量,并不多。
没想到最后,奶茶是最先喝完的,没了还巴巴的找她要。
奚云岫来了兴致,坐下和他们聊口感,和改进的方案。
“诸位客气了,其实这也是我苦苦思索创新来的配方。”先卖个惨,让他们不好意思找自己要配方。
“我名下有几间铺子,想拿来做点小生意,可我又没什么经商头脑。
你们觉得,如果我开糖水铺子,会有生意吗?”
奚云岫眨巴着眼睛,故作忐忑的看着他们。
“嫂子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么好喝的东西,怎么可能没人买?”
“夫人啥时候开业,给我个话,我邀请我的小姐妹们一起去给夫人捧场。”
“真的吗?你们真是太好了!”奚云岫表面腼腆,实际上话里话外都是在顺杆子爬。
店还没开张,她就笼络了一批客户。
这些客户还能帮她拉新客源。
人脉的重要性,在这一刻淋漓体现。
招待了花厅里的客人,奚云岫又拎着三小只,到中堂的客人面前当显眼包。
人要脸,树要皮。
夏文君是不喜欢奚云岫,但这是关上门自己家的事,有客在,纵然再不喜奚云岫,也不能表现出来。
否则一时的口舌之快是逞了,传出去,外人都知道侯府家宅不和,倒叫侯府成了人尽皆知的笑话了。
夏文君好面子,自然不会那样,更何况奚云岫主办的家宴,到目前看没有任何错处。
本家的长辈们,也都在夸夏文君又有个了好媳妇。
尤其是族老,他是最清楚夏文君和奚云岫之间龃龉的。
见奚云岫的家宴能办的这么井然有序,本家来的那些皮猴,也在花厅好好呆着,没有闹得鸡飞狗跳,下意识觉得,这场家宴夏文君肯定帮忙出了力。
不然奚云岫这个没经验的,哪能办这么好?
这俩婆媳不闹矛盾,他这个族老也就放心了。
夏文君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听这些人夸奚云岫,她跟吞了苍蝇似的难受。
以前夏元桑办家宴,也没见你们反响那么热烈啊!
夏元桑还是她本家侄女,你们都没给这么多面子!
可面上,夏文君还得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谦虚道:“哪里哪里,谬赞谬赞,老三媳妇儿还年轻,还有得学,有得历练呢。”
奚云岫笑盈盈的牵着三小只进了中堂,给众人见礼。
三小只有样学样,按照蔡夫子教授的君子礼,给众人作揖。
族老抚着胡须笑道:“这是祈儿,老夫认得,这两个就是忱儿收养的两个孩子吧?
老三媳妇儿把他们都教的很好。”
奚云岫笑道:“哪里,是三个孩子本身就乖巧自觉,他们还给长辈们准备了节目呢。”
众人都来了兴致。
三小只互相看了看,硬着头皮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顺序,挨个开始他们的表演。
容祈是最受重视的,表演顺序排在第一位。
容彰和容彦自觉退至奚云岫身边,把中间的空地留给容祈。
容祈深吸一口气,学容彦摆出乖巧的笑容:“各位长辈,祈儿给你们背一遍夫子新教的古文吧。”
背什么文章,三小只很是讨论了一番,还向奚云岫征求了意见。
既然是表演,就要考虑到观众的平均水平。
太深奥的不行,不是去考状元的人听不懂。
太短的也不行,不够装逼,给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不够震撼。
必须是那种听起来,大家都似懂非懂,并且足够长的。
让大家知道,但知道的很模糊,虽然不明就里,但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容祈采纳了奚云岫的提议,专门找蔡夫子问出一篇适合的文章。
稚童清越的嗓音,在中堂回荡。
中秋之前,容祈很是研究了一番,讲演的技巧,此时登台,容祈不光口齿伶俐,断句精准,还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
长篇听下来,众人完全没有疲劳感,精神还非常专注。
在容祈背完鞠躬谢幕,众人纷纷意犹未尽的鼓掌。
“老夫人,你们家祈儿这才七岁吧,就能背这么难的文章了,年少有为,状元之才啊!”
夏文君这回高兴的真心实意了,容祈的表现,着实给她长脸。
“哪里哪里,还小呢,能看出什么来?也就是记性好。”
“老夫人又谦虚了,我家孙子和祈儿一般大,什么熊样子我可太清楚了。”
“也是老三媳妇儿管教的好,待会儿一定要跟老三媳妇儿讨要育儿经。”
夏文君正美滋滋听他们夸孙子呢,冷不丁又听到夸奚云岫的。
心情有些复杂,在教孩子上,夏元桑确实不如奚云岫。
至少夏元桑,从来没把孩子教得如此给她长脸过!
这就是差距啊。
容祈表演退下,容彰接替的走上前去。
“诸位,彰儿要表演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