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只是做了个梦罢了。”
萧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那萦绕心头的愤怒却如附骨之疽,让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音。
“公子,您先缓一缓。我去给您倒杯水。”
说着,奇鸣转身快步走到桌前,那步伐带着几分急切。
壶里的水还算温热,他赶忙将倒好的水递给萧辰,眼神中满是关切。
萧辰接过水,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那温度仿佛一条温暖的丝线,试图将他从噩梦的泥沼中拉出来,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靠在床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手指微微用力,像是要把那些仍萦绕在脑海中的嘈杂声从脑袋里挤出去。
奇鸣在一旁轻声说道,
“公子,您最近睡的越发不安稳了,您心中若是有事,可以告诉将军的。再这样下去,属下有些担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萧辰的心坎上。
萧辰脸色微变,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戎狄如今还在边境蠢蠢欲动,犹如暗处的饿狼,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
舅母自从来了这凉城,和舅舅还未相见,各种事务已经让舅舅心力交瘁,自己又怎会因为这些再去烦扰他呢?
舅舅这些年独自承担着一切,那些隐藏在背后的秘密,想必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将军府的人。
他不想再给舅舅增添任何负担了。
“不可,再等等吧!”
萧辰微微摇头,语气坚定。
想到梦中的情景,想到那些人的嘴脸,他的心中就涌起一阵怒火。
舅舅这些年从未告知自己事情的真相,如今想来,便知道他从未有让自己与陛下相认的打算。
只是,有些事情好像并不是他们可以躲得过去的。
他看着眼前的奇鸣,心中有些怀疑,梦中的陛下分明安排了人在自己身边,那这人是谁?
是木易?
还是奇鸣?
或者是其他人?
突然,门轻轻被推开,发出 “吱呀” 一声轻响,木易匆匆走了进来。
他看到萧辰醒来,眸中的担忧散去不少。
“公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目光在萧辰的脸上搜寻着答案。
“我没事。”
萧辰回应道,声音有些疲惫。
木易看了看萧辰,又看了看奇鸣,神色有些怪异,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张了张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说道,
“公子,那个,夫人等下就来了。”
萧辰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舅母?舅母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离开正院的时候,舅母已经去忙铺子里的事情了。
她近日对铺子的生意尽心尽力,这个时候应该无暇他顾才对。
怎么会突然来到自己的院子?
想到这里,他突然定住,目光如电般望向木易的眸子,那眼神中充满了怒意,仿佛要将木易看穿。
“可是你胡说了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
木易犹豫了一下,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赶忙解释道,
“公子,小人不敢,是,是刚刚您的情况看着有些吓人,小人去请郎中,正巧遇到夫人,夫人询问了几句,小的瞒不住,就如实说了。”
他的眼神中满是无辜和委屈,心中暗暗叫苦。
他本想着去请宁安堂请安老爷子过来,安老爷子医术精湛,与已故的萧老将军是挚友。
这些年也都是托安老爷子的福,公子的身体才越来越好。
可是刚出了府,就撞上要出门的夫人。夫人看到他神色慌张,便起了疑心,再三追问之下,他实在无法隐瞒,只能将公子噩梦缠身、情况不佳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牧见他一脸心虚的模样,恨不得上前踹他一脚,可是,此刻浑身上下虚弱无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芸娘在丫鬟的簇拥下匆匆走了进来。
萧辰看着舅母焦急的模样,心中一阵温暖,同时又有些愧疚,
“舅母,我没事,只是个噩梦,让您担心了。”
他试图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可那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勉强。
柳芸娘心疼地看着他,
“辰儿,你的身体到底如何,你告诉舅母,若是不舒服,咱就请了郎中来,万万不可耽误啊!”
萧辰摇了摇头,
“舅母,我真的没事,是木易大惊小怪了,我这身子一向如此,您莫要被他吓着了。您去忙吧,等下安老爷子过来,开几副药,就好了。”
柳芸娘眉头一皱,
“我已经让童管家派人去请安神医了,我就在这等着,若是无事,我也就放下了,省的被你糊弄。”
她的语气满是不信任,转头看向奇鸣和木易,
“你们说说,公子这是怎么了?这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公子的身体是从什么时候不好的?”
木易和奇鸣对视了一眼,默默的低下了头。
柳芸娘见状,侧目看了一眼萧辰,只见他抬头望向房顶,一副凡事与他无关的模样。
柳芸娘见他这般,心中好笑,也许,只有这时候,他才像这个年龄该有的的样子。
“怎的,看来,你们是不把我这个夫人当回事啊!这将军不在,我这个将军总归不是那么回事,是吧?”
她的语气温柔,可却带着一丝震慑人心的威严。
啊?
木易和奇鸣不敢装死了,连忙跪下道,
“奴才不敢!”
二人额头触地,身体微微颤抖,心中忐忑不安。
“哦,不敢?那说还是不说啊?”
柳芸娘的目光如炬,在二人身上扫过,那眼神中的压迫感让周围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分。
这,木易抬起头,悄悄望向还在认真研究房梁的主子,眼神中仍带着一丝犹豫,
“夫人,公子这几日确实时常被噩梦困扰,夜里常常惊醒,冷汗淋漓。但具体缘由,我们也不太清楚。至于,公子的身子,是从半个月前就不太舒服了。”
“咳咳.......”
“咳咳.......”
萧辰的咳嗽声一下下,一下下,慢慢的越发严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