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的当口,奚午蔓突然看见奚午承凑近的脸,这才想起还没回答他的话。
“我们才刚刚吃过饭呢。”奚午蔓说。
“你就喝了半碗汤跟几杯茶,很快就会饿。”奚午承与她保持了距离,看着前方。
“唔……”奚午蔓感觉,肚子已经开始饿了,于是认真思考吃什么。
她突然想吃杂酱面,A大附小外面那家,转而想到时候不早了,也许面馆已经打烊,于是又在脑子里搜索别的能激起食欲的东西。
烧烤。
她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两个字,并且想吃烧烤的欲望迅速膨胀。
她转头看向奚午承,试探般开口:“烧烤也……”
“可以么”三个字刚到嗓子眼儿,就听见手机振动的声音,她看见奚午承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及时闭了嘴。
瞥见奚午承手机屏幕上来电人的名字是肖茜,奚午蔓在极短的时间内思考这通电话是会谈公事还是私事,别过脸去看着窗外,仿佛这样就听不见奚午承与肖茜的谈话。
她已经努力转移注意力不去听,还是听见肖茜实在做作的撒娇声。
“奚总,我家里停电了,人家好害怕,你快来嘛~”
奚午蔓不自觉浑身一颤,试图抖落刚起的一身鸡皮疙瘩,清楚听见奚午承的回答。
“没空。”他的语气甚至可以说算得冷漠,不等电话那头的肖茜再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
车内安静了几秒,奚午蔓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一眼奚午承,软着嗓音说:“哥哥,其实你有事的话,可以去忙,我自己回家就行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事。”奚午承说。
“我的事?”
“你想吃什么?”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奚午蔓诧异了一秒,果断回答:“烤串儿。”
路上有些堵车,原本不到半小时的车程,硬走了近一个钟头才回到奚午承的别墅。
奚午蔓一下车就闻到烤肉的香味,肚子急切地催促她往屋里去。她咽了咽唾液,到底控制住自己,像以往一样跟在奚午承身后,依着他不慌不忙的步子进屋。
二人一进屋,佣人就上来说烤串已经准备好了,奚午蔓满心欢喜,听见奚午承淡淡说了句送到楼下,不由得一懵,却还是乖乖跟着奚午承到地下一楼,进了她很少进的家庭影院。
影音室亮着的灯光很柔和,佣人送进烤串、大麦茶和啤酒,默默退出房间。幕布上亮起了画面,所有灯在一瞬全部熄灭,奚午蔓看看身旁的奚午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拉着自己看电影。
不过,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奚午蔓不再多想,伸手抓过两根烤串。
电影刚开始五分钟,奚午蔓就想起来她曾看过这部电影,在Z集团的公务机上。不过电影画面精美,故事也很吸引人,最最重要的是,主演是真的好看,奚午蔓一边吃着烤串,一边认真欣赏。
期间,有佣人总很及时地送来热乎的烤串,总悄无声息,丝毫不敢影响到奚午蔓和奚午承的观影体验。而所有烤串都被奚午蔓吃了,奚午承只偶尔喝一口啤酒。
“这个。”镜头给到女主一个很长时间的特写,奚午承突然问,“蔓蔓觉得怎么样?”
“啊?”正喝大麦茶的奚午蔓一脸懵,转眼看奚午承。
“这是穆启白手下一个女团的成员。”奚午承说,“出道不到半年。”
不知道奚午承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奚午蔓思索着开口:“嗯,挺好看的。”
“赵许营打算签她。”奚午承说。
奚午蔓这才知道,奚午承拉着她一起看电影,是为了选人。
“她不是穆启白手下的么?”奚午蔓问,“我们挖他的墙角不好吧?”
“穆启白也觉得她混影视圈更有前途。”奚午承的语气不轻不重,听不出带了什么情绪,“所以想跟我们合作。”
奚午蔓呷着大麦茶,没有言语。
她觉得,这种事,赵许营决定就好,奚午承完全没必要为此浪费时间。
在她的认知里,哥哥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蔓蔓觉得,她跟颜洛秋比,怎么样?”
听见哥哥的话,奚午蔓第一反应是震惊。
颜洛秋,可是当红女星,是赵许营砸了多得不得了的资源捧出来的!而屏幕上的那个,不过是一个出道不到半年的小歌手、小舞者,怎么想都觉得不够格跟颜洛秋比。
但奚午蔓清楚哥哥不会想听这些废话,于是只说:“颜值的话倒是能比,但演技差了些。”
“新人可以慢慢培养。”奚午承完全是无所谓的口吻。
他的话明显还没有说完,却猝然闭了嘴,神情严肃冷峻,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
奚午蔓也不好打扰他,默默呷茶,认真看电影。
电影已经接近尾声,奚午蔓听见奚午承说了什么,只是被电影的乐声覆盖,她没有听清,于是偏过身去,将脑袋凑近他。
“过来,蔓蔓。”她听见他说。
“嗯嗯,哥哥请讲。”她抬头看他,敏感地嗅到淡淡酒味的一瞬,心不自觉一悬,“哥哥有什么事么?”
“到这来。”奚午承的左手食指点了点沙发扶手的皮面。
奚午蔓的心险些从嗓子眼飞出来。
不是吧?刚吃饱就要挨打?
她思索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突然让奚午承不顺眼,同时琢磨着怎样才能转移奚午承的注意。
飞速运转的脑子在奚午承扭头对上她视线的一刹骤然死机,在他再次开口的前一秒,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放下茶杯,起身向奚午承挪近几步,在他扶手边停下。
他大手一伸,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跟前一拽,在她跌倒之前,将她稳稳抱到怀里。
奚午蔓的小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感觉到奚午承的动作实在过分轻柔后,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将脸埋在她颈侧,一手抓着她的肩,一手搂在她腰部,那样小心翼翼,似护着精心栽培的玫瑰。
他久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安静得像是睡着了。没有丝毫暴戾,与昨晚的他判若两人。
奚午蔓莫名想到一个精疲力尽的战士,在他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卸下全部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