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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光悠悠弹指而过,大雪消融,事件逐渐落下帷幕。

右相霍光在金銮殿前,雪地之中长跪不起,最后自罚三年俸禄以及落得发烧感冒,搭上自己的老脸这才免去霍谨记的血光之灾,变成了打三十大板。

宋理的原话是——念卿有功,生死有命。

最后本就不男不女的霍谨记,被打了个半死,半身不遂瘫在床上。

以及宋理亲自下命,落实五两抚恤,木炭一车,棉衣三件,让官兵遗孀过好这个冬天。

至于西门晃和罗山的案件,动的蛋糕太多,所以仍是没有结果。

三日后的正午,李卯正一路往衙门走去,今天是他御前特使上任的第一天,不过本来说好是要早上去,但丽人盛情难却,总不能拒绝。

京城监察使办事处。

朱墙红柱间,廊檐下。

李卯大步踏进,径直穿过层层侍立的侍卫人群,大刀阔斧落座于主位,眸子半阖朝周遭人众扫视。

“恭迎特使上任!”

众卫兵齐齐恭声喊道。

“免礼。”

一旁一位红袍官员手里端着一柄龙头金刀,一路小跑着来到李卯面前。

“特使大人,这是圣上钦赐的金龙刀,您可千万收好,万不可递与他人。”

官拜从五品,监察御史章廷元,小心翼翼的将龙头金刀交给李卯,同时暗自擦了擦头上的汗滴,松了口气。

这破烂差事终于是有人接手了。

他这官职听着牛气的很,什么监察百官,弹劾查处贪污,肃仪朝堂。

统统都是放屁!

这位置可真是不好办事,有的大官人脉权势滔天,就是贪污些银子那都是皇上默许。

记着前些年一个监察御史检举某位大人滥用私权给家族嫡系谋得官职,然后就在某一天服毒自杀了。

临死前还说自己是因为压力大这才不想活,但明眼人如何看不出是被那几位施压了?

如今这位置换了另一位权势更大的异姓小王爷,章廷元心中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武王世子刚正不阿,多半会履行职责而且说一不二,他人也难以左右。

忧的是这位小王爷难免心高气傲会做得太过,树敌良多,实在是不利于他在京城的境况。

李卯将金刀抽出,凝视片刻再次按回刀鞘:“今天我上任,为的就是干死一切贪官污吏!”

“小爷我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不会被任何人吓倒!”

“若是你们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统统和我说!去把他家给抄了!”

“是!特使大人千岁!”

众血性汉子高声应和,脸上俱是笑脸憧憬。

李卯扭头轻声道:“西门晃和罗山他们二人的案子调查清楚了吗?”

章廷元上前一步垂首恭敬道:“罗大人已经朝圣上乞骸骨回了家乡养老,圣上恩准了。”

李卯诧异挑眉:“恩准了?”

章廷元不敢多说:“是,特使大人。”

李卯摩挲下巴思量片刻,这事都能恩准?难不成这事后面涉及的黑手势力还真不小?

“那西门晃呢?”

章廷元道:“西门晃官位太大而且还没有证据,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因此……”

啪——

李卯将刀拍到黄鼬色桌案上,剑眉挑起,惊叫一声:

“什么?西门晃说你们能奈他何?”

说着竟然身形一动直接来到了门前。

“众卫兵随我抄家!”

“是!”

卫兵亢奋的齐喝一声,脚步飒踏的朝外整齐赶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敢这样放开手脚的去大干一场了。

章廷元傻了眼,焦急的站在后面喊叫:“特使大人!他没说这话!咱们还没有具体的证据抄不得啊!”

李卯停下脚步,沉气问道:“西门晃家中有没有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章廷元愕然道:“特使大人问这个干吗?这,这自然是有的,比如……”

“什么?他家里还私藏罂粟毒品?”

“抄家!”

“是!”

“哈哈哈!干死他丫的!”

“特使大人牛逼!”

踏踏——

章廷元声音越来越弱:“比如白盐什么的……”

人去楼空,留下章廷元一干子文官站在风中凌乱。

府外巷道,冬风飘零,衣摆飞舞。

李卯上马凝视西门晃的宅邸,眸光冷冽。

垮台之后都查不出你的证据,可想而知这些所谓的大官原来是有多么权势滔天,蒙蔽人眼。

但现在,

本世子是御前特使可不是监察御史,抄家何须证据!

“驾!”

踏踏——

整齐划一的步子响起,青石砖发出阵阵清啸。

西门府。

西门晃的三两妻妾正聚在一堆,叽叽喳喳,脸上俱是急色。

西门晃虽然家境普通,但长相出众,且文采斐然,因此在年轻时便娶了当今太保郑良人的女儿,做事勤恳,很讨得郑老爷子欢心,仕途高升。

居中一位年过四旬的妇人,一身居家淡黄便服,眉头虽然紧蹙,但并没有多大忧色,这位便是太保之女,郑云笛。

一旁小妾见状连声问道:“姐姐,你可有什么帮老爷的法子?”

她的的父亲身居高位,想来应该是有法子的。

而且郑家乃是名门望族,朝中受其恩惠的官员良多,很有话语权。

郑云笛脸色不是很好看,凝重道:“不说相公是否真的参与了抚恤贪墨,如果真的证实了,那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得。”

“到时候就算是西门府也免不了抄家!”

“啊!”

“这怎么办?”

妾室捂嘴轻呼,眸光凄切。

她们与西门晃都是实打实的具有感情基础,再说自己也会遭受牵连,都是忍不住担忧十分。

抄家,那女眷可都是送入教坊司的!

郑云笛眸光变换片刻,终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如果有人顶罪就不一定了。”

“但是武王世子那边?”

有小妾面露难色问道,毕竟当初朝堂之上李卯指名道姓说的就是她们老爷,如何能糊弄过去那尊杀神?

郑云笛冷笑一声:“他再厉害难不成能掌控整个朝堂?只要信的人多,李卯何成大气?”

郑云笛心头萦绕郁郁,如果真的事发,到时候牵连的可不光光是西门家一家了,更是对他们郑家的打击。

虽然抄家之时或许看在她爹的份上府上女眷不会被充入教坊司,但男丁免不了充军,砍头。

贪墨抚恤这等人神共愤之事,虽然她心中有所不耻,但舍不了这几十年来的夫妻之情。

就在府上各女子沉浸在未来处境之时——

踏踏——

府外蓦然传来官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震天撼地,府内人均是惊慌失色的朝府门看去。

嘭——

却见前后不过几息,漆红明亮的朱门就被硬生生撞开,从外面仓皇跌进来几个在门口放岗的小厮。

惊得大堂之内一众女眷花颜失色,惊坐在一起不断靠拢。

随后从正中央,黑色鳞甲军兵簇拥着一头着紫金冠,身穿黑金袍,高领翻流云金圈,脚蹬墨黑龙头靴的俊美脱尘公子。

双手背后,左按金刀,右挎宝剑,一步一步踏的铿锵作响,朝府内淡定从容走来。

其面孔虽然年轻,但气度雍容,神姿烨然,周遭凶神恶煞的官兵均是以其为中心,不敢有丝毫逾越,显然这不是什么仗势欺人的纨绔二代!

只见正中那人剑眉斜睨,眉头厌恶微蹙,薄唇不虞抿起,漠然说道:“我李卯,前来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