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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梦没有伸手,她甚至又坐回去了,不咸不淡地说:“赵老师过奖了。”

气氛瞬间凝固,赵十这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小童不给面子啊。”

何瑜心赶紧出来打圆场,笑着说,“哎呀赵老师,小童今天一来就说有点不舒服,哈哈,要不咱们坐下来聊聊剧本?”

赵十瞥童梦一眼,“得了奖就是不一样,”他往主位一坐,“也怪我们老了,该给你们年轻人让地方了。”

这话捻酸捻醋,再配上赵十阴阳怪气的样子,尴尬的室内氛围,脸皮稍微薄一点儿的人都待不下。

童梦眼皮没抬一下,“嗯,老人就应该给年轻人让让位置,赵老师觉悟太高了。”

她坐在长桌尽头,“既然赵老师这么有觉悟,那我也不客气了,想必赵老师不会生气吧?”她上下打量赵十一眼,“毕竟您肚子大,里头撑个码头没有问题吧?”

童梦其实不爱这么跟人耍嘴皮子,但是打狗还得看主人。阴阳怪气几句话没问题,可要是真的吵起来,自己的春晚梦估计要和她说拜拜了。

赵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童梦翻开剧本,“几位老师,那咱们现在开始讨论剧本?”

坐在童梦身边的何瑜心和胡谷丰如坐针毡。

她们也不喜欢这个剧本,要是最后真的用这个剧本演出,观众们肯定会骂死她们三个。

但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上头不发话改剧本,她们掀翻天也没用啊。

这时候,宋祈冉带着人推门进来了。

“你们聊着呢?这位是方天和,咱们的小品总导演,接下来的日子里咱们得互相关照了。”

方天和年纪不小,穿着一件藏青色薄款棉服,一只手里拿着一个硕大无比的保温杯,一只手里拿着几本文件夹,裤兜里还插着几根圆珠笔。

“方老师好,您怎么亲自来了啊,您快请坐。”赵十蹭一下从主位上站起来,弯着腰就要去接方天和手里的东西。

宋祈冉见怪不怪,“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问题积极反馈。”

现在,主位上的人换了,不苟言笑的方天和打开保温杯,先喝了一口茶才说,“剧本我看了,不怎么样。”

童梦和何瑜心俩人对视一眼:这是又要改剧本了。

赵十一天之内被两个女人打击,心里着实是翻江倒海怒气丛生,但他又不敢说方天和,只好强压下心绪,“您看哪里不太好?”

方天和做春晚编剧六年了,以前又是部队里的文艺骨干,肩上的衔甩赵十八百条街。

“大过年的你给人家看苦情戏,我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上价值也没有你这么上价值的。”

童梦都要为方老师鼓掌了,恨不得站起来大喊一声,“好!”

“小品得有价值,得告诉观众咱们今年做了哪些事情,告诉海外同胞祖国又有哪些进步,你闹闹哄哄的做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劈头盖脸说完一通,方天和从裤兜里拿出一支红笔,“这三个人之间的身份就有问题,而且小赵啊,你是不是不回家过年?”

赵十扯出一个笑,“咱们不是本地人吗?也用不着回家过年啊。”

方天和一拍桌子,“那你知不知道观众们抢车票有多难,没日没夜的蹲在火车站里苦等,前几天还有人买车票找黄牛被骗,这些事儿你不看?和你的创作有关的事情你不看?”

她在纸上迅速写下几个字,“工人、黄牛、警察,这才应该是她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童梦顺着这三个关键词已经能想出一套完整的脉络了,又有喜剧冲突又不脱离于现实。

赵十唯唯诺诺,“我想着演员是三个女人,演这种戏……不太好吧?”

方天和跟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续了一杯茶,任由屋子里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反问道:“怎么?现在不是女人在教你做事?难不成是你这个男人坐在主位?”

方天和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其实她早就看过所有的春晚剧本,每一个本子她都不算是特别满意。

今年国家组织了好几次大型汇演,她本身就忙得脚打后脑勺,实在不想接春晚这个烫手山芋。

宋祈冉好说歹说,不论刮风下雨的往她家里跑,“方姨,帮帮我吧,我真是找不到小品这边的主心骨了,观众们最期待的就是小品,您看……”

前几天方天和已经逐一指导过所有小品剧本了,童梦她们的本子是最后一个。

因为这个本子确实有些敏感,宋祈冉一度想要放弃这个题材。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事儿不是说不办就能不办的。

方天和没看赵十酱紫色的脸,“按照我的想法,这个本子应该是这样的。大家一会儿有意见也不要客气,随便提出来。”

何瑜心饰演的进城务工人员一直买不到回老家过年的车票,苦求无门的她在同事的介绍下联系上了黄牛童梦。

童梦饰演的黄牛靠倒车票赚盆满钵满,随着年关越来越近,她手里的车票价格水涨船高,寻常人想要找她买票还得送点厚礼。

何瑜心拎着礼物准备去找童梦时,在楼下碰见了胡谷丰饰演的卧底警察。

俩人在交谈过程中发现彼此竟是老乡,便约定好一个心理价位,尽量以低价买到回家车票。

何瑜心和胡谷丰说好的价位是一千八百八十八,结果一进童梦家门,童梦说这钱怎么可能买得到,现在只剩一张车票,必须掏三千块,少一分不卖。

接下来,何瑜心和胡谷丰开始明褒暗贬地夸赞童梦,童梦则装糊涂,做出一副得意模样,顺便趾高气昂的使唤俩人做事情。

这个切水果,那个拖拖地,总之是各有各的活,谁也别闲着。

眼看着童梦一直没有表态,心急如焚的何瑜心背着胡谷丰暗示童梦,她可以开价三千零一百,还能来帮童梦做家务。

没想到胡谷丰听见了何瑜心的话,立马说自己可以开三千二,俩人就这么卷起来了。

最后,何瑜心成功拿到车票,在她和童梦交易的那一瞬间,胡谷丰撕下伪装,当场逮捕童梦。

接下来,一番顺理成章的教育出场了。

“大家都难但你不能这样啊,咱们国家开了青藏铁路为的是啥呀,不就是让你们都能回家吗?你知不知道国家已经说了呀,班次已经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