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百年…我没想到我还能再次统兵。”镜流也有些恍惚,魔阴身之前,作为仙舟一武卒戎马一生,魔阴身之后化作流浪剑士漂泊寰宇,看见了很多,忘记了很多,自始至终不忘的事过去那段军旅的时光。
镜流本以为这辈子最后的,且唯一会有的战争是向着神明发起的反叛之战。
“世事无常,难以预料…既然发生了,那便放手去做。”漻清的身影出现在镜流的身旁,默默说道。
“……不必多言,我都明白…不过,你真的放心让半堕魔阴在行如此杀孽?不怕我丧失理智,彻底疯魔?”
“我乃丰饶的令使……所谓的魔阴在我的眼中只是丰饶力量的一种扭曲形态,虽不是全部,但我也足以扭转部分,你身患的魔阴之症便是我可以压制,甚至于彻底治愈的种类……若你愿意付出些许的代价,你亦能恢复如常。”
“代价?些许?如你所言,我能支付得起?”
“嗯,你能支付的起……不过,我想你不会愿意的。”
“你所谓的代价,是否我的执念?”
漻清缓缓点头,镜流沉默不言。
于漻清而言,镜流这个角色的魅力便是由她的执念所构成的,经典美强惨的人设最能引起他人的怜悯与爱惜,云上五骁的意难平正是构成镜流这个角色的关键一笔。
不过……在漻清看来,云上五骁的剧情反而是有些拖累镜流这个人物的塑造。
说句实在的,虽然魔阴身后的镜流就是一个女疯子,但漻清所处的正是这一个女疯子,而不单单是她的过去,是她这个人的全部。
他这人别扭,喜欢人物,更喜欢人物所经历的故事,不仅是镜流,这一点在云璃身上也是一样的,若云璃真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的话,他是不会喜欢上的。
所喜爱的,是人物的在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依然坚韧不拔的心性,一种往事随风雨而去的洒脱。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执着于制造悲剧,对于悲剧,漻清表示——看见了就去改变,没看见也不强求,没有非要改变悲剧的执念。
“你认为…驱使我活到现在的是我的执念?治愈我的魔阴就意味着抹去我的执念?那你认为抹去执念我会是怎么样的?”
“没有执念的你会去寻死的,镜流…如今的你除了执念,根本就没有继续承受这世间孤独悲凉之苦的理由,斩下星辰,安然走过众妙之门,在虚陵之中永眠,这才是你完整的夙愿。”
“你……很了解我?为什么?”镜流明白,这些她藏在心底的夙愿,眼前的这个人全数知晓,她有些不明白,读心的能力吗?可这是丰饶的令使啊?又不是记忆的。
漻清没有回答,或者说不想回答,表情没有过多的变化,但能看得出来他正在纠结怎么编织谎言。
镜流向着漻清靠近,抬起头,凑近,漻清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两双血红的眸子靠的很近。
“不用回答…我知道你回答不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希望我死吗?”
学着漻清先前那副轻佻的模样,似是报复一般的,镜流抵住了他的下巴,慵懒中略带些许魅意的问着。
原本还在纠结说些什么的漻清,一听到镜流这句不希望我死吗?瞬间就来了兴致,一改无所适从的模样,略显兴奋的说。
“我不希望我熟识的任何人去死……只有这一点,我不会去尊重他人的意志。”漻清没有反抗,依旧是这副被镜流挑着下巴的姿势。
冰凉的手指变化了动作,略显用力的捏住了漻清的下巴,随后往下按着。她想彻底看清楚这个丰饶令使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话语可以骗人,不用全部相信,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唯有眼神不会骗人。
“哦?那我非要寻死呢?你会如何阻拦我?”镜流饶有兴致的问道,眼前的这人与她之前遇到的任何人都不一样,这人她看不真切,看不明白…
魔阴身后,本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算是彻底断绝了与外人的交流,除了讨伐丰饶星神这件事,没有任何的事情会让她上心。
相应的,凡是和讨伐丰饶星神有关的,她都会给予相当的关注,漻清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和她道不同,但目的地相同的另类同路人。
或许这样的人最多引起她的关注,不会让她有进一步的动作,可偏偏这个混蛋依靠着绝对的武力对她呼来唤去的,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全然不讲道理……真把她当做是罪犯一样。
可偏偏就是这一个对她“恶意满满”的人,对她的容忍度还莫名其妙的特别高,这种容忍绝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景元的师傅,战友,故人那么简单,更像是一个知晓她一切的过往的观众,出于对幻戏中人物的关爱,容忍包容她所作的一切。
可明明从来不认识啊?难不成这个丰饶令使活了两千岁朝上?
可漻清偏偏给镜流的感觉很是年轻,和刚常年的仙舟人没什么区别……
总而言之,她觉得自己被特殊关照了,她想知道为什么?
“若你非要去寻死的话?那就只能打断你的双手双脚,把你锁在只有我知道的地下室里面,当做金丝雀圈养起来喽?”
“变态!你喜欢我?!”
“嗯哼。”漻清大大方方的承认,不过这样的喜欢和爱可没半毛钱的关系。
他不得不承认,获得无上权力之后,心中的那股欲望会被滋生,当原先只能想想的事情,变得唾手可及之时……人会变得怎么样呢?
果然,人一旦沾染了权力,就变了呢,谁都不是圣人,谁都无法免俗。
镜流一时间不知道身犯魔阴的人到底是谁了,她莫名的感受到了恐惧,身体本能的产生应激反应,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死。
不对,这不是错觉……有人要杀我!
镜流警觉,立刻感受到了不对,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下绝地纪—灭!”一直在暗处盯着这两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的云璃,实在是忍不住了,漻清多好的一个人,怎么遇到镜流这个罪大恶极的疯子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
漻清不会错,那这一定是镜流的错。
赌上我云璃之名,罪人,给我死!
向着漻清和镜流两人劈来的,是如山岳般的巨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