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营门外,一队骑兵疾驰而来。
待行至营门前,骑兵止住,带队的队官将一块令牌递给值守营门的士兵。
值守营门的士兵确认是宫里来人,迅速将营门闪出,供那队骑兵进入。
郑洛是协理京营戎政的兵部尚书,京营的二把手,今天轮到他值夜。
此时的郑洛正在各营巡查,听到宫里来人,急忙赶回。
刚刚那队骑兵的队官见到郑洛赶来,拱手见了一礼,“郑尚书,皇上有旨,召您入宫觐见。”
“臣郑洛领旨谢恩。”
那队官凑到郑洛近前,“郑尚书,事情紧急,您还是骑马去吧。”
郑洛原来是宣大总督,带过兵的人,骑马自不在话下。
可他是文官,在京营之外,多是乘轿。
如今入了夜,皇帝急召自己入宫,而且来人还特意交代骑马前去,郑洛不由得皱起眉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骑行至宫门外,再向里就是皇宫,谁来也不敢骑马进入。
有一个大太监在宫门处等候,“可是郑尚书?”
“正是。”郑洛回了一句。
“郑尚书,皇上等着您呢,且随我进宫。”
“有劳公公。”
两个小太监每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笼,闻声后转身在前开路,亦是照明。
这大太监随即走去,郑洛接着走去。
还有两队小太监在这大太监和郑洛二人后面坠着。
双腿一步步向前,郑洛的脑海随着脚步的移动开始思虑。
让自己这个协理京营戎政的兵部尚书前来,一定是边镇出了战事。
蓟州和辽东的事,自己不算熟悉,皇帝这么着急召自己前来,肯定不会是这两镇的事。
各地的军报,都是公开的,郑洛这个戎政尚书虽不管兵部事,但也能看到往来的军报。
宣府、大同至山西一线相对平静,那就只能是西北出了事。
将要至还未要至乾清宫时,郑洛就看到前面亮着灯光。
郑洛多次在乾清宫受到过皇帝召见,他对于乾清宫的方位并不陌生,如今一见这番灯火,心中的猜测不由得加重几分。
乾清门前,队伍站住,值守宫门的禁军搜了一下郑洛的身,看看没有没携带凶器。越是这种时刻越要谨慎,郑洛也理解。
越过乾清门,头前提着灯笼开路的两个小太监各自向两旁散去,这大太监径直走到乾清宫殿门前停下脚步。
转身看向郑洛,“郑尚书,皇上吩咐了,您来了之后直接进去就行,不必请示。”
“有劳公公。”郑洛客气一句。
郑洛借着灯光微微整理官服,而后迈步走进殿内,躬身行礼,“协理京营戎政兵部尚书,臣,郑洛,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
“谢皇上。”郑洛起身的同时,也在拿眼角的余光观察内阁首辅申时行和兵部尚书梁梦龙两个人脸上的神态。
“将这份军报拿给郑尚书。”朱翊钧将军报递给张诚。
“是。”张诚接过军报,转而递给郑洛。
能站在这里的人,一目十行那都是必备的基本功,郑洛观看军报的同时,原本脑海中对胡虏的各种记忆纷纷涌出,与军报中所言,对照交映。
见郑洛看完,朱翊钧这才开口,“虏酋火落赤率众寇边,副总兵李联芳战死,西北局势愈发严峻,朕决意派一员干臣整饬西北兵备,待时机成熟后一举荡平西北虏患。”
“申阁老与梁尚书向朕举荐了你,军报你也看过了,说说吧。”
张诚趁着间隙,将军报从郑洛手中接过。
“回禀皇上,臣观军报所言,加以推测,不难看出,胡虏名为抢夺番部,实为掠夺汉地。”
“自隆庆五年俺答受封以来,宣府、大同至甘肃一线,胡虏虽称臣纳贡,不过表面文章,究其原因,不过是贼心不死,意在劫掠汉地。”
“海虏兴兵犯境,戮杀我大将,西北各虏亦在观望。若我军轻轻放下,不仅朝廷威严扫地,更会助长其余各虏气焰。”
“然而各虏屯兵塞外,我大军一至,他们便逃遁远去,茫茫草原,无处追寻。”
“我军当饬厉兵马,以预战备。同时联络番族,既避免番族为胡虏夺去,亦可以为我军声援。”
朱翊钧点点头,“刚刚朕和申阁老与梁尚书议了一下,也是这个意思。”
“郑洛,你现在是兵部尚书,朕再加升你为都察院右都御史,经略宣府、大同、山西、延绥、陕西、宁夏、甘肃七镇军务,兼总督陕西三边军务。”
历史上,郑洛就是经略七镇军务,而且交出了一副合格的答卷。
既然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朱翊钧直接照着抄就是。
郑洛跪倒在地,“臣叩谢皇上圣恩。”
“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皇上如此信任于臣,委臣经略七镇军务,天高地厚之恩,臣无以为报,唯有尽心做事,以报皇恩。”
“然,臣兼七镇经略,已属权柄过重,且臣精力有限,实无他力分心。臣恳请皇上收回臣总督陕西三边军务之职,另选能臣担之。”
郑洛知进退,经略七镇军务已是难得,再兼任三边总督,着实是太过出头。
就算是皇帝信任他,也难免不会有人眼红。
“那就以魏学曾为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总督陕西三边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