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年开始,我们这里就已经有了浓重的过节气氛。尤其是村里分了鱼之后,这种气氛浓得跟过年没什么两样了。
看着村里热闹的景象,我的心里满是欢喜,过年的氛围感让我忍不住嘴角上扬。我家也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过年的各种事宜。俗话说“二十八把面发” ,今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发面蒸馒头。现在我们家人口增多,所以蒸的馒头得上百个。
除了蒸馒头,我们还要包饺子,数量都得上千个。我们这露天地就是天然的冰箱,所以蒸好的馒头、包好的饺子,盖上布放在院子里,就成了冻饺子和冻馒头,吃的时候一热一煮就行。
我又开始卤肉了。虽说在酱牛肉厂也能卤,但我更乐意在家用柴锅自己卤,总觉得这样才更有年的味道。很多人都知道我做的卤肉好吃,也知道我今天会做。村里跟我家熟悉的人大多都找我订了卤肉。我压根没打算挣他们钱,无非就是辛苦些,算是给大伙帮个忙。卖肉大姐两口子跟市场上的人都熟,还是他们帮我买了蹄头下水,因为要的人多,这次买的量也超多。我爹从村里借来了好多铁桶柴火灶,一共有12个。到晚上做好的时候,村里那些跟我家订了卤肉的村民,都循着香味来了。苗苗热情地给他们过秤、分肉,我们也只收了成本钱。有些懂事的村民知道我们没挣钱,全都对我们赞不绝口,夸我们做得好,还夸苗苗有福气,找了我这么个有手艺的好老公,说她一辈子都不会愁吃喝了。苗苗满脸笑容,开玩笑道:“我就是被他这手艺骗来的。”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酱牛肉厂放假了,一放就是半个月。小川买了捷达车,跟着他女朋友去了东山省。年夜饭是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吃的。苗苗给我妈买了金手镯,给我爸买了一块手表当作过年礼,她轻轻地分别给我父母手腕上戴上。我父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也封了红包给我们俩。这顿年夜饭吃的温馨而幸福。
临近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我开着车,拉着老二哥买来的那些礼花弹,去到空地上放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一时间,我们村这儿成了放花炮最多的地方,村里的上空烟花绚烂,成了月牙沟村最美丽的风景。
村干部们又来巡视了,这回队伍很庞大,足有20多个人。村长笑着跟我说,很多村里的老人都是自愿加入的。看着这一幕,我心里感慨,这也体现出这些村干部在村里的人气有多高,村集体的凝聚力有多强。我看到吴小瘪也在其中,便热情地拉着他们一起放了几箱礼花弹。吴小瘪50多岁了,可能还是头一次放这种礼花弹,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像个孩子似的又蹦又跳,,此刻欢乐得仿佛像个老小孩。因此我也送了他一箱。让他初五,十五的时候也放一放。期盼着他在新的一年里有一个更加不错的开端。
大年初一,我们家破天荒地来了很多人给我父母拜年,大多数是我们两个厂子的职工带着家属和孩子。我父母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发出去的红包钱,几乎都比那些人带来的礼物价值高了。有些带着小孩子来的,管我跟苗苗叫叔叔、婶婶,我们自然也得回个红包。
回想起我回到家后过的这两个年,第一个春节只有我跟父亲两人在家,冷冷清清;而这个春节,热热闹闹、门庭若市,前后差距如此巨大,怎不让人感慨万千。
初二一大早,我和苗苗就出发去她家。我们换着班开车,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我俩一进家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劲。除了一家人,客厅里还有四张陌生面孔:三男一女。女人二十六七岁左右,化着精致的妆,口红抹得特别红。她旁边是个30多岁左右的男人,长得还算帅气,就是眼睛有点细,给人一种邪性的感觉。他俩身后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一看就知道是保镖,手里都端着过年常见的礼物。
我们一进屋,那四个人就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却没跟我们说话,而是很客气地对老苗说:“苗大哥,既然家里来人了,我们就不多打扰。我这人懂礼数,今天带着礼物来拜访您。我希望苗大哥您能劝劝令弟跟我见一面,我和他有约定,我这也算是师出有名。让他要么跟我正大光明地赌一场,输赢之后再不找后账;要么我花500万把我曾经寄存在他那里的东西买走也可以。2选1,让他看着办吧。但是我见不到令弟,还会再来。”说完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了茶几上。用手指点了点说。:“我十分希望令弟能够给我回个电话,省得总是我找他,也太麻烦了。”之后他和那女人就起了身,那两个彪形大汉就把礼物放在地上,他们四个人就一起出去了。
那些人出去后,我才看到原本端着架子的一家人,都长舒了一口气。苗苗心里满是疑惑,赶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苗皱着眉头,一脸忧虑地对我们讲:“你二叔惹了事,人家找到家里来了。这几个人看来是来者不善,幸亏你二叔今天一早随他媳妇儿回娘家了,要不然今天还不定出什么乱子。”
苗苗的爷爷赶忙让苗苗的爸爸给她二叔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把拿人家的东西还回去,说人家总找上门,这年还怎么过。
吃晚饭的时候,苗苗二叔两口子回来了。他一进来就咋咋呼呼地喊:“到底是谁呀?敢抄到我们家里来?看老子不找人弄死他。”然后他看到一家人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他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随后转移注意力说道:“哎呀,是我侄女和侄女婿来了呀。要是早知道,我早就回来了。”说着,他就让二婶给他拿碗盛饭,坐到饭桌上默默地吃起来。
一家人都很有默契,不再提这件事,但我能明白,苗苗家人都想先把这顿饭吃踏实,等吃完饭,说不定就会对苗苗二叔兴师问罪。
苗苗拿出三个金手镯,笑着说是我买的,家里的三个女人一人一个。苗苗的二婶接过手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戴上,还美滋滋地左看右看,乐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