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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清河再度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白如积雪的天花板。

一侧有半开的窗户,微风轻正轻拂过白色窗帘。

帘尾微微扬起的弧度像极了印象里她的裙摆。

这里是...病房。

特级精神病收容中心。

“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道声音传来。

安清河揉了揉脑袋,从床铺上坐起来。

转头侧目看到,栅栏门外,白简正抱着双臂依靠墙壁,表情平静的望着自己。

“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摇了摇头,身体感觉很正常,只是意识仿佛还有些朦胧。

“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让人把你带回来的,本来【风险局】想就地把你火化了。”

“我相信,你还愿意交流。”

“你已经昏迷两天,而这两天,整个世界都变了,安清河,你现在是个世界名人了。”

白简说着话,透过栅栏缝隙,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开口道。

“原谅我又把你关在病房里,但现在,我必须要确保你的精神状态是否稳定。”

安清河闻言,麻木的点头,没说话。

他接过平板,看到上面是一则新闻。

“【夺舍者】入侵世界,以人类为食物,人类社会文明岌岌可危!”

“目前世界各地均有【夺舍者】现象发生,部分国家已经展开特殊行动...”

“唯一一位【反抗者】安清河,究竟是敌是友?”

看到上面的内容,尤其是自己的名字。

安清河愣了一下,他滑动手指往下拉。

发现整个页面密密麻麻全是新闻。

不同的媒体、网友,似乎全网都在议论【夺舍者】和自己...

“【夺舍者】事件泄露了。”

白简语气凝重解释道。

“如今已经全面公开,当然...说起来只能怪我们在街道上闹得动静太大,没办法再用精神病当借口搪塞过去,你作为【反抗者】,也被...”

她话刚说到一半,安清河“哦”了一声,放下平板,抬头道。

“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似乎对这些事情,完全不在意。

白简愣了一下,接回平板,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停顿几秒,捣鼓几下,打开摄像头递过去。

“你自己看吧...”

安清河透过摄像头画面,看到病房里的景象。

“母亲”正披头散发坐在床边,脸色和神态,要比之前更加难看憔悴。

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她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几秒后,像是忽然感应到摄像头里正有人盯着自己,立刻仰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副怪异笑容。

“清河?是你吗?是你在看妈妈吗?”

“把妈妈放出去吧...求求你,妈妈在这里好痛苦,她们一直在折磨妈妈...”

摄像头里传来“母亲”的哀求声。

安清河只是默默的盯着,一言不发。

“母亲”哀求了几声,得不到回应,仿佛情绪发生了变化。

突然跳到墙边,开始用头去疯狂去撞墙。

砰砰砰!

剧烈刺耳的声音开始透过摄像头传出来。

“哈哈哈哈!清河,妈妈好疼啊!”

“不把妈妈放出去,妈妈就要撞死自己了!”

很快墙壁上布满了血迹。

“...”

安清河静静看着,脸上没有表情。

半天后,他移动手指,关闭了画面。

转而,又打开“父亲”病房里的摄像头。

“父亲”的情况似乎比母亲更加稳定一些。

始终没有声称自己是安清河的爸爸。

只不过,他一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自言自语的骂着。

“草!妈的...当初就该杀了他!”

“你能不能闭嘴?别说了!”

“什么?让我别伤害你儿子?呵呵,你算什么东西?等我抓住机会,我一定把他的皮剥了炼化!”

安清河见状,疑惑不解。

“他是...在和谁说话?”

白简解释道。

“我们对你‘母亲’和‘父亲’进行了两次实验,发现一个问题。”

“你母亲一直在努力‘扮演’着角色,似乎认定自己就是你母亲,反而对自身原来【夺舍者】的身份,几乎没什么想法。”

“而你父亲...目前还不确定他是否出现了多重人格,自言自语的对话,我们猜测,有可能是在和你真正的父亲交流。”

听到这话,安清河死一般的心,颤抖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爸妈真的还活着?”

“不确定,只是猜测,但实验结果来看,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白简语气沉重。

“不过,还有很多原因没有调查出来。”

“比如,你‘母亲’为什么一直扮演自己?是什么导致她这么做?不知道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

安清河闻言垂下脑袋,看着镜头,不再说话。

白简望着他,也陷入沉默,几秒后,终于开口问道。

“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

他把平板还回去,表情看起来依然平静。

然而他越是平静,

白简内心越是不安。

一个人如果经历撕心裂肺的痛苦,崩溃喊出来,是好事。

最可怕的是他面如死灰,没有反应。

身未死,但心已死。

这才是最吓人的。

你不知道他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想法。

“关于你朋友的事情,我很抱歉一开始隐瞒了你...我...”

白简垂下脑袋,面色复杂,欲言又止,最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陷入了沉默。

“我不怪你。”

安清河开口,打断了她。

白简愣了一下。

“毕竟,又不是你杀了他们,你所在的职位,需要你考虑更多人的安全,我理解,怪,也只能怪那些【夺舍者】,是他们害了我。”

“这笔账,我一定会还给他们的。”

安清河望着窗外,语气从未有过的平静。

白简内心自责的同时,隐隐感到不安。

没错,身为【白袍局】的局长,需要考虑的确实更多。

不可能在一开始就偏袒向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李浅浅和王子禾。

这两个人是安清河的朋友,但不是白简的朋友。

所以人类的悲欢有时候并不相通。

“和你交手的那个人,他昏迷之后,我们把他也带回来了。”

白简沉默后,转移话题道。

“他被关在病房里,醒了之后一直要求见你,说有事情要和你谈,但不肯和我们说。”

听到这话,安清河从床铺上起身。

“带我去吧。”

....

跟着白简从病房里走出来,来到另一间病房前停下。

安清河透过栅栏门,看到一个穿着破旧西装的男人,正趴在地上练俯卧撑...

“998、999、1000!”

“你好像状态很好。”

身后蓦然传来声音,西装男人立刻条件反射的从地上站起来,盯着面前两人。

同时一只手去抹擦额头上的汗。

但安清河看到,他额头上其实根本没汗...

低头看了一眼平板,将摄像头时间往后拉,镜头上这家伙一直趴在栅栏门上贴着脸往外看。

仿佛知道他们要来了,赶紧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还是从998开始数的...

这家伙...是要塑造自己很强的形象吗?

安清河盯着画面,一时间有点判断不出对方的用意了。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想不到...”

“冷嘲热讽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见我有什么事?”

男人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安清河无情打断。

他嘴角抽搐了几下,冷哼道。

“我就是想见见你,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不止是安清河,白简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两个人对视一眼,仿佛都不太理解这话的含义。

看到两人茫然的样子,启元也愣了一下,转而好像明白了什么,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原来你们也不知道啊!”

“小子,你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