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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认自己没看错,所以我下车围着哈雷转了几圈,连凡的哈雷车头上被他刻了一个大写的字母L;而我眼前这辆哈雷的车头上,刚好也有个大写的L。这下,我可以百分百确定这辆哈雷就是连凡的那辆;可让我觉得疑问的是,连凡的老式哈雷几乎可以说是他的命,走哪骑哪;眼下,哈雷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连凡很可能也在这里。

想着,我就拿出手机拍了张哈雷的照片发给连凡,并且配了一条信息:

“你的哈雷怎么在这里?”

将这条信息发过去之后,我点上一根静静等待着连凡的回复,可直到一根烟燃尽,连凡也没有给我发来信息。看了看时间,将近凌晨两点,索性我也没有再继续等下去,回到车上往家的方向驶。

……

一路上,我脑海里始终在想着酒馆的整体规划,怎么实现理想与现实的碰撞。这就好比蚂蚁跟水流,都知道蚂蚁碰到水就会死,两者不能共存;而理想也亦是如此,一个人的理想不可能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因为理想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越想我的心里就越烦躁,脑海里下意识想起来叶文语,我们也曾有一个想要共同去实现的理想,最终还是被现实打败……想到这,我愈发觉得张之怡这个想法实现不了,虽然如果实现了她的想法,会让酒馆爆火,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完全没有去完成这个想法的思路。

……

不觉间,我就到了家楼下,将车停好之后,可我并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回到那个被孤独包围的房子。坐在车里,我点上一根烟,静静眺望着远处的高楼,此刻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高楼间的飞鸟,一幢接一幢的高楼就像一把枷锁,困住了自己的人生;我多想自己也像叶文语和沈颖欣那般,什么都不用想,想离开就离开,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忽地想起自己想去西藏的想法,记得辞职那天已经做好的决定,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去实现,自己十八岁时的梦想,已经开始变得逐渐模糊;我想逃离,我想放弃开酒馆,我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而去做一件自己完全不擅长的事情。我想现在就去西藏,想去追寻自己梦寐以求的世界;我想去感受自由的风,去化作一只不知疲倦的飞鸟。

拿出手机,在订去西藏车票的那一刻,我犹豫了。我想,如果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管就离开,那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自己这样做,完全是背弃自己一路走来所不放弃的精神,完全是背叛了自己,也辜负了张之怡对我的期待。

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想将自己打醒,将放弃的想法彻底忘掉。下了车后,我再次点上一根烟,低着头往充满孤独的房子走去。

……

当我走到离家不远处时,我发现自己家门口站着一道身影,看身形好像是萧诗雨。但由于夜色太黑的缘故,我也不敢确定,试探性的喊道:“你谁?”

听到我的声音,那身影抖动了一下,然后立马冲我吼道:“何念,你他妈吓我一跳!”

会这么说的人,在我认识的人里面,除了萧诗雨就没有谁了。

我走了过去,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家门边倚靠着一把吉他,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沈颖欣的那一把。

瞬间,我的心情变得起伏不定,我指着那把吉他向萧诗雨问道:“这把吉他是谁的?”

即使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我想听到这个答案从萧诗雨嘴里说出来。

萧诗雨看了我一眼,然后以一种平淡的语气回道:“我的,咋了?”

顿时,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低落,但为了不被萧诗雨看出来,我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

“你这个点来找我干啥,你不睡觉啊?”

“来找你睡觉啊。”

“什么?……!”

我有些震惊的看着萧诗雨,她坏笑了一下,解释道:“别误会,何念,我的意思是来你家睡觉,而不是跟你睡觉。”

“你以后能不能把话一下子说清楚,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吗!”

“是你思想有问题好吧。”

萧诗雨笑了笑,接着道:“行了,能不能先进去再说,我站你家门口等你快一小时了。”

我点点头,将门打开后,萧诗雨立马拿起吉他就率先走了进去,然后自顾的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喝了起来。我也见怪不怪,毕竟萧诗雨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我家了。

将门关好后,我将目光放到萧诗雨的身上:“现在可以说说你这个点来找我啥事了吧?”

“来你家睡觉啊,不是都说了嘛。”

说完,萧诗雨又从我家翻找出泡面,准备去烧水煮面。我则跟在她的身后,继续追问道:“你不是有房子吗,来我家睡干啥?”

“房子到期了,没钱交房租,被房东赶出来了呗。”

萧诗雨摊摊手,我正想接着开口,她立马将我打断:“你饿不?”

“不饿。”

我摇头,萧诗雨接着道:“那你等会再问,我要饿死了,我先煮个面,你自己玩会儿。”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我,低头专心开始煮面,看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在跟我开玩笑。

见状,我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我坐到沙发上点上一根烟,静静等待着萧诗雨。在等待期间,我将目光看向放在我不远处的吉他,拿起简单弹了几下,我发现,这把吉他无论是从外形,还是音色,都跟沈颖欣的那一把相差无几,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我几乎可以确认这把吉他就是沈颖欣的,可我却不明白萧诗雨为什么说是她的。

“这把吉他真是你的啊?”

我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向萧诗雨问道。

“对的。”

“可……”

我想继续追问下去,可却有一种话到嘴巴,说不出口的感觉;萧诗雨似乎明白我想说什么,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了我一眼,道:“何念,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等我吃饱了就告诉你。”

……

终于,一段时间过后,萧诗雨来到我身边坐下,我正思索着如何开口,她坏笑着看了我一眼,说道:“你是不是想问这把吉他是不是欣儿的?”

我赶忙点头,萧诗雨笑笑,继续道:“何念,在我回答这个问题前,你能告诉我你的梦想吗?……”

我愣了愣,诧异的看着她,她接着道:“又或者说,你最想去做的是什么?”

原本我打算把自己要开一家酒馆的这件事告诉萧诗雨,可直到她后面的那这句话,我仔细想了想……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我才开口喃喃道:“我一直想去西藏,无论是以什么方式,我一直都想去……”

顿了顿,我接着道:“其实我已经辞职了,原本打算辞职后就去西藏的……可如今,我的这个梦想,逐渐被现实给磨平,原本这是我十八岁时候的梦想,如今我已经快二十四岁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在二十五岁之前完成这个梦想。”

“去西藏不是随时都能去吗,只要你想的话……”

萧诗雨看着我,接着道:“有句话不是说得好,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以前,其次是现在。”

“话这么说是没错……”

我叹了口气:“可有时候,我们做任何事之前,要考虑很多事情……考虑的多了,就会在意很多,被很多的事情所束缚。”

“考虑这么多,这样你不觉得累吗,何念?……”

我将目光看向别处,没有回答萧诗雨的问题,她却一直注视着我,许久,她开口道:“何念,你被困住了。”

萧诗雨说的没错,我被困住了,我被困在南京的高楼,还有上海的快节奏中,我已经快变得不是我自己;如果可以,我也想不顾一切,可想的越多,我就越缺乏不顾一切的勇气。

“算,是吧。”

我喃喃,在我愣神间,萧诗雨将吉他拿了过来,轻轻拨弄了几下,开口轻声道:“何念,你知道欣儿的梦想是什么吗?……”

停了停,她接着道:“你和欣儿认识多久了?”

闻言,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距离我和沈颖欣第一次相遇到现在,已经认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快一个月吧。”

萧诗雨点头,“从你第一次介绍欣儿给我们认识,也是差不多一月的时间。”

稍稍顿了顿,她继续道:“那她有跟你说过她的梦想吗?”

我摇摇头,好像我跟沈颖欣认识以来,我从来不知道她的梦想,也不知道关于她的事情;我曾一直自认为她是一位背着家里人,独自来南京找生存的人,就犹如当初我一样。直到沈颖欣第一次将她写的歌唱给我听,现在再仔细回想,才发现她的才华远在我之上,她和我并不一样。

“那你这个最好的朋友当的可不称职哦。”

萧诗雨笑笑,我尴尬的挠挠头,“最好的朋友”在我看来,不过是沈颖欣自认为而已,我却从来不这么认为,我始终觉得自己做不到她给我的这个身份,也配不上。

接着,萧诗雨语气变得低沉下来,她轻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在上海的时候,欣儿给你打电话的那天?”

我点头,那一天几乎对我来说很深刻,因为那天是我在时隔一年后,再一次见到叶文语。

“其实那天我们在你家开派对,后来欣儿喝多了,跑去厕所吐,我去看才知道,欣儿在给你打电话。”

“可是你们并没有我家的钥匙……你们咋进来的?”

我疑惑的看着萧诗雨,她微微笑了笑,接着道:“其实在前一天的时候,欣儿就把你家的门给找开锁师傅打开了,我和连凡也是第二天才知道,她跟我说你忘记了你们的约定,所以她也按照约定撬开你家的门……”

话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我跟沈颖欣的约定,当初我答应了她要把她的吉他给送过去,但那天由于我赶着去上海,所以我给忘了,让我没想到的是,沈颖欣竟真的会撬我家的门。

“这么说的话,那……”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诗雨打断:“听我说何念……”

顿了顿,她接着道:“后来欣儿就提议我们在你家开个派对,她说这是对你不守约的报复……我们在你家吃了一顿火锅,喝了很多,聊到了关于我们各自的梦想……欣儿说她的梦想是要当一位歌手,写出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歌……那天我们都聊了很多,后来欣儿喝多了,我不知道她给你打电话说了什么,但是等我把她送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她哭了,问我为什么你还不回来,她跟我说你就像蒲公英,风一吹,你就走了,一走就是好久……”

听到这里,我的心情已经不能够用言语来形容了,下意识的想点上一根烟,一摸烟盒,却已见底。这时,萧诗雨将她的烟递给了我,我立马从里面抽出一根点上,但由于是女士香烟,我抽起来没什么劲,所以我又向她要了一根。

见我这样,萧诗雨从烟盒里抽出一根自己点上,然后她将一整包烟干脆都丢给了我,我对她说了声谢谢。一直连续抽了好几根,心情才平复了不少;原来自己去上海的几天,沈颖欣跟萧诗雨和连凡他们诉说了这么多,我却一件都不知道,我更加认为,自己并不适合做她最好的朋友,这个人选应该给到萧诗雨。

……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萧诗雨再次开口:“其实欣儿离开,她是去了北京,她去追寻她的梦想……在她走的那天,她将她的吉他交给了我,说等她做出一点成绩之后,再把吉他转交给你,替她保管,并且她还说等她有了一点名气之后,她会回来……”

稍稍停了停,她接着道:“这些事情,原本欣儿是要我保密,不告诉你的,她想等她从北京回来那天给你一个惊喜……”

话语落下,我静静地看着萧诗雨,许久都说不出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