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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李叔告别后,我来到了小区单元门门口,只要从面前的楼梯上到五楼,便到了我的家。可看着眼前的楼梯,我始终不敢迈开步伐;即使李叔跟我说的话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可自己却还是没有胆量走出那一步。

正当我做着心理斗争的时候,身后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我诧异的转过身,只见我的身后站着一位女人,穿着一身卡通睡衣,头发慵懒的披散在身后,脸上即使没有化妆,五官也非常的精致。

“小念,真是你啊!”女人又惊又喜的说道:“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我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漂亮女人,忽然想起年少时,自己家对门住着一位年纪比自己大六岁的姐姐,名为陆婉婷。

之前自己上学的时候,她没少给我分享好吃的东西,也没少给我补习功课;平时只要我们都有空的时候,我们经常玩在一起,所以,从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从小的玩伴。

可这位比我大六岁的姐姐,却是童心未泯,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真正的性格却是小孩子,就跟长不大的小孩一样,小孩子喜欢的她都喜欢。

“好久不见啊,婷姐。”我笑笑。

陆婉婷也轻轻笑笑,道:“哎呀,是挺久了,上次见你好像还是在四年前吧?”

我轻轻点点头,陆婉婷上下打量了我一会,赞叹道:“四年没见,你倒是越来越帅了嘛......不错,现在看起来才像个男人。”

我尴尬的笑笑,问道:“话说回来,婷姐你刚回来吗?”

“没有啊,家里来客人了,我出去买了点水果。”

说着,陆婉婷晃了晃手中拎着的一袋水果:“喏,你要吃吗?”

“不用了不用了。”

我下意识的摆摆手,陆婉婷看了看我,接着道:“那好吧,既然你不吃的话,所以你一直站在楼下干啥,老远我就看到你了,你回来了咋不上楼呢?我还以为你在特意等我呢。”

“这个......”

我想编织一个借口,可陆婉婷却没有给我思考的机会:“走啦走啦,别这个那个了,你这次回来,叔叔阿姨指不定多高兴呢!”

说完,陆婉婷便用手推搡着我往楼上走去。直到我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家门前。

瞬间,我下意识的想下楼,陆婉婷一把抓住我的手,“到家了你还去哪呀?”

说完,她轻轻敲了敲门,并喊道:“何叔,萧姨,你们快开门,看谁回来了!”

随着陆婉婷的话语落下,我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我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此刻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避。

房门缓缓的打开,房间里的光透照进了楼梯间里,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身影看到我的那一刹那,也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我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妈......”

看着眼前的老妈,我的眼睛忍不住的有些发酸;四年时间,老妈的脸上多了很多皱纹,乌黑的发丝间也多了很多的白发……明明记忆中的老妈还很年轻,可现在,岁月已经在老妈的脸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

一时间,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这时老妈走上前来,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喃喃道:“你瘦了,小念......”

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我的脸颊,这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从眼眶滴落下来,老妈轻轻为我擦去眼角的泪水,这时我才发现,老妈的眼眶中也含着泪光。

“对不起,妈......”我喃喃。

老妈挤出一抹笑容,道:“小念,你还没吃饭吧,妈给你做。”

我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接着转身往后看去,想把陆婉婷也叫上,可陆婉婷早已经不在我的身后,她早就已经回了家。

顿时,我忽地明白,原来陆婉婷早就看出了我犹豫不决,她便帮我做了选择。

回过神来,我跟老妈说道:“等会,妈,我把婷姐叫上,她应该也还没有吃饭。”

老妈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老妈的回应后,我便转身走到陆婉婷的屋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喊道:“婷姐!来我家吃饭吗?”

很快,屋里就传来陆婉婷的声音:“不用啦小念,我吃过了已经,今天家里有客人,所以早就吃过啦!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吃吧!”

“那好吧婷姐,谢谢你!”

“说啥呢,下次请我吃顿大餐就好了!”

“好!”

说完,我转身看向老妈,笑着说道:“妈,我们回家”。

……

回屋后,老妈给我拿出拖鞋叫我换上,她则往厨房走去。

来到家中,一眼便看到电视机后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大时钟,时钟下面贴满了我从小学到高中获得的三好学生奖状;黑皮的沙发边上放着一个九十年代的老风扇,面前的茶几上依旧摆着一个木质的小篮筐,篮筐里放着一团毛线球,阳台的窗前摆着许多的花盆;我知道,那都是老妈养的花,一直到现在,老妈的爱好始终没有变,养养花,织织衣服……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和年少时的记忆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可又那么的陌生,我看着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老妈,看着她已经开始苍老的身躯,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一时间,我的眼睛又有点发酸,这时,我忽然注意到老何并不在家。

在我的记忆中,老何是一家国企的一名主管,也算个小领导,而他的下班时间一般都是下午六点,所以通常六点半就能到家。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的十点半,这个点老何还没回来,我不禁有些奇怪,于是,我向老妈问道:“妈,我爸呢?”

“你爸啊……”

老妈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这时老妈也走了出来,笑着道:“喏,你爸回来了,你跟你爸好好说说话,我继续去给你做饭。”

说完,老妈又回到了厨房中,而老何也在这时拿着公文包打开门走了进来。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老何在看到我后,也是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我俩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谁也不说话。

我看着老何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多了很多的皱纹,头发也没有以前那么茂密了,身形上也瘦了很多。

老何就如李叔先前跟我说的那样,这四年真的老了很多,眼角的皱纹已经变得清晰可见。

“对不起……爸……”

我率先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随着我的话语落下,老何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庞,在我面前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老何连说三次同样的话,使我心里的惶恐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和老何之间的隔阂,在老何连说三次的话语中,渐渐抹平。

老何这时走到我的跟前,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长成大小伙子了已经,不错。”

我挠头轻轻笑了笑,刚想开口时,老妈便端着菜走了出来:“好啦,你们爷俩别傻站了,先来吃饭吧。”

我和老何相视一眼,然后默契的走到餐桌边坐下,老妈又帮我盛了一碗饭递到我手上,又拿起筷子给我夹了好多菜,边夹边说道:“多吃点,小念,你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你都瘦好多,这次回来啊,可要多吃点家里的饭。”

“你妈说的没错,你看你瘦的,多吃点。”说着,老何也往我碗里夹菜。

“够了,够了……”

这一刻,眼泪从我眼里夺眶而出,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当初年少轻狂的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我恨当时的自己,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去南京,没有心比天高,多回来陪陪父母,那他们也不会老的这么快……一想到这,我的心就揪心的疼。

“孩子别哭,有妈在呢,在外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跟妈讲讲……”老妈替我擦去脸上的泪痕,声音有些哽咽着说道。

我一个劲的摇头,老何在这时开口道:“说什么呢,儿子只是累了,吃完饭后睡一觉就好了。”

“对对,睡一觉就好了……”老妈擦了擦眼角的泪光,接着又往我碗里夹菜:“小念,快吃饭,吃完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睡一觉之后,第二天什么都好了。”

我使劲地点点头,然后埋头往嘴里扒饭。我忽然觉得,自己回来的这个决定,是我从小到大,做的最对的一个决定。

年少轻狂的岁月已经成为了过去,在家里,我完全没有南京的烦恼,不用面对一切事情。

最爱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静享受这一份美好,让岁月慢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