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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天堑关本土的老百姓不会种地,人们信,可要说天下人都不会种,那谁信?

但苏家那位女掌柜,就是在大雪纷飞时,收获了第一茬嫩青菜,且都端上桌了,由不得他们不信。

苏家

季晏礼被邀请来到苏家时,苏笙笙和女眷们正清洗着新收下来的蔬菜。

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众人齐齐忙碌备菜,准备涮锅。

眼看大雪就要停了,季家公子也不能再拖延了,必须尽快赶路。

苏家绣房在交了货之后,又产出数匹腈纶供售,才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这几天里,不仅几位夫人忙得脚不沾地,就连苏元菱和苏念薇也一直守在铺子里。

“这次足足赚了九百两银子,虽然不够还你的钱,但也能还一大半了。”

蕉氏作为账房,点出六百两的交子,喜气洋洋地递给苏笙笙。

上一次,那个不争气的四房,足足赌出去一千五百两。

她们都以为难以偿还苏笙笙的恩情了,没想到短短十天,就净赚了九百两。

寻常的麻布一匹需要三百文,但士兵的冬衣,哪里能用这么糟糕的布料。

而一匹绢帛需要一两银子,即便是不压货批量卖出,也得九百多文一匹。

而她们的腈纶仅卖七百五十文,即便如此,她们一匹还能赚一百二十文呢!

除去新购入的五套纺织机,和六十位新招的绣娘每人二两银子的工钱,她们足足赚了九百多两。

这要放在以前,即便是四房合力,三年都绝对挣不下这么多钱的。

当然,蕉氏几人也知道,她们能纯挣这么多钱,也是多亏了苏笙笙的帮衬。

除了她们之外,其他几家布行,现在可是把腈纶卖到了九百文一匹的价格。

是苏笙笙没有收取她们额外的费用,又提供了场地,还白送了五套纺织机的成本。

只是,她们也不好总占她的便宜,所以那五台织布机的钱她们自己出了。

而剩下的这九百两,她们先还苏笙笙六百两。

等她们置办个铺面、再买五套纺织机、招些绣娘后,熬个三五年,这账总能还清。

她们也是想着,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年关了,几个小的都还未成婚,总得成个家。

再说马上苏笙笙就要出嫁了,若非她这次牵线搭桥,哪里能挣下这么多钱?

所以,这次苏笙笙的嫁妆,不仅三房会出,二房也和她商量了,她们也要给添妆的。

即便锅子上蒸腾的热气,也挡不住蕉氏眼中的湿润。

苏家遭难时,若非苏笙笙挺身而出,这一家人如今会是何种境地,谁又能想象呢?

今日这钱,她们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还给苏笙笙,不容她推脱。

“一想到你就要嫁人了,二伯母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呢。”钟氏也跟着眼眶红了。

眼见大伯母、二伯母都激动起来,苏笙笙只好先收下。

蕉氏这才擦了擦眼泪,笑道:“季公子能娶到咱们笙丫头,才是真的有福气呢。”

苏家书房内,季晏礼到访之时,恰逢苏老太爷正为苏笙笙整理着一部精巧的词典。

这部词典,原是为教导宁桀识字所用。

苏笙笙每教一字,皆细致地在词典中分类组词,使之条理分明。

苏老太爷对这按26个字母巧妙编排的词典,赞叹不已。

他当下便跟着宁桀一起学,而后帮着归置各类生字到词典里。

如今宁桀已经开口说话,就是多年不曾开口,说话有些不清晰,字不能连贯。

但这已足以让苏老太爷心中的大石落地,得以向世子夫人有所交代。

家中众人各有忙碌,苏老太爷独自一人时,难免感到孤寂。

于是,便将教导宁桀视为一大乐事,他发现这孩子天资聪颖,只是往昔未遇良师,这才耽搁了。

而后在苏笙笙上山期间,都是苏老太爷每晚亲自指导宁桀,甚至是乐此不疲。

但要说让他最为高兴的事,还是孙女种出菜苗的事。

听说孙女不仅带头种田,还创新性地搭建起了温室大棚,这让苏老太爷倍感振奋。

南陵虽应不惧战,但民生凋敝,急需恢复。

这要是真能成功,不说一毛不拔的天堑关能有粮吃,就是整个南陵,冬日收上一成,也足够度过漫长严冬。

苏老太爷深知田地对于百姓的重要性,所以当季晏礼带来一款大富翁的田宅游戏,说是孙女所制时,他更是兴趣盎然,立刻与季晏礼对弈起来。

作为帝师,苏老太爷对于国政税收了如指掌,很快便在游戏中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这丫头,弄出的游戏真是别有深意啊!”苏老太爷感叹道。

起初,季晏礼也以为苏笙笙是想借此游戏与商人联手,提高商人地位。

可直到后来,他才从中窥见一二。

正如苏老太爷所言,苏笙笙的这盘棋,下的绝非仅仅是商贾之事。

而研制出大富翁游戏的人,本意可不是鼓励掠夺财富,支持资本。

是为了指出,资本垄断的危害。

季晏礼也是好久后,才看出一点端倪,而苏老太爷则一眼便洞悉了其中的关键。

他在赞服之余,心中仍有空失感,“苏小姐智计无双,若为男儿身,定能大展宏图。”

苏老太爷想起苏笙笙在改造什么水循环时的一番言论,心中也有所触动。

若非北戎多次南侵、烧杀抢掠、弄得生灵涂炭,他一个文臣又怎会主张战事?

只是旧皇也曾割地赔款,却反而助长了北戎的野心,最终养虎为患。

面对即将步入仕途的季晏礼,苏老太爷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奸相当道,朝局混乱,你此去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季晏礼却回道:“六小姐曾谈及为臣之道,将晏礼一语惊醒,可说受益匪浅。”

苏老太爷闻听此言,放下了手中的牌,“如何说?”

“六小姐问为臣者,是应忠于社稷,还是忠于君主?”

季晏礼目光略有晃神,“晏礼也是近日才有答案。清也是臣,浊也是臣,当守本心。”

不为外界所困,坚守内心那一份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