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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闻言,笑了起来:“这办事倒是挺快。”说到这里,又冷艳打量起那人来。那人肤色黝黑,被死死的压在地上,又被人踹了一脚,几乎是脸着地的冲到了上官宏跟前,狼狈极了。上官宏和那人目光相对片刻,脸色顿变。

押着他进来的人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萧公子刚入朝为官,侯爷和夏侯将军都怕萧公子这一遭儿碍了某些人的眼,让某些人如坐针毡,巴不得除去萧公子呢。所以咱们府上的护卫,可全是当年在云州之时,夏侯将军一手训练出来的,个个都身负上乘武艺呢。这小贼想跑,痴人说梦!”

这话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上官宏一眼,意思是什么再明确不过了。上官宏给白芷呵责了一番,自他得势以来,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看了这伏在自己跟前的人,更是蹙了蹙眉,原本正要发火。但是萧逸哪里给他这个机会?已然开口道:“你是谁派来的?做什么要做今日的事?”

那人本是被一脚踹到了上官宏面前,又因为被绑缚住了双手,很困难的起了身,不料却见到了上官宏,一时也有些吓软了身子,磕磕巴巴的唤了一声:“上、上官大人……”

这话完全可以利用!

白芷立马笑道:“上官大人?上官大人指使你来的?”

那人脸色陡然一黯,转头怒道:“我何曾如此说了!”他说到这里,又咬了咬牙,“你二人根本就不是夫妻!你、你是白——”

他说到此处,萧逸忙道:“我二人怎的又不是夫妻了?”他说到这里,拿眼角去看上官宏,轻轻的微笑起来:“今儿热闹,先是我这府上极不太平,然后上官大人来关切我今日歇在了哪里,现在又是你说我与夫人不是夫妻。”他说到这里,声音冷了几分,“还有什么要说嘴的,一应上了吧,倒也免得我为难了。”

“你休要诳我!我分明看见了!”那人骂道,“你二人是假夫妻,这女的是白家的人!”

此时也有不少人在这里,白芷听他说自己的白家的人,也是握了握拳,佯作镇定笑道:“这话还用你说?那圣旨上白纸黑字儿写得明明白白,我原本就是姓白的,难道不该是白家的人?”

“你是诚国公府的人!”那人嚷了起来,“你们根本不是夫妻,我亲眼看见了,萧逸歇在了前院,既然是夫妻,为何要分房睡?”他说到这里,又看向了上官宏,眼中净是希冀。

如今自己被抓了,除了上官宏,已然没有任何人会救他了。

白芷闻言,始知萧逸为何方才会来自己房中,这便冷笑道:“好哇,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事,原来是这一件。”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了上官宏,“你和上官大人倒还真是不谋而合,上官大人也紧着慢着要知道我夫妻二人和是不和,你倒是直接关心起外子歇在了哪里,看来萧家一点半点的事,便要劳师动众一番,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句不中听的,就是歇在了马棚里面,又与你二人什么干系?”她转身呵责道:“既然你们这样不放心,那就问问能叫你们放心的。”又指着管家等人,“当着上官大人的面儿,好好儿回话,方才萧逸叫唤之时,是在哪里,我可和他在一处?”

其中一人忙谄媚笑道:“回上官大人,萧大人是歇在正院的,奴才们进屋之时,大人和夫人都还穿着寝衣……”还没说完,就被管事踹了一脚:“好好儿说话,半夜睡迷了,难道连脑子也没带来?”他说到这里,又忙不迭的赔笑:“夫人息怒,小的可以作证,夫人今夜的确是和大人在一处的。大人绝没有歇在前院。”

按理来说,当家主母怎能被下面的男仆役瞧见了只穿寝衣的样子?别说主母怎么想,便是当家的也不能饶了这群人。管家心中只骂手下怎么有这样的蠢蛋,唯恐白芷生气,只好谄媚的赔笑。

白芷冷笑道:“上官大人可听清了?这底下人的话,也明白了?”她说到这里,冷笑道,“我虽说是刚接了这府上的权,但却也明白,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下面的自己眼错,看了不该看的,还在上官大人跟前信口胡诌,落得是萧家的脸,叉下去,明儿个再议。”

上官宏如何不知道白芷这话是说给他听得?因为方才那小子那样急切的回答自己,让白芷心生不满了。上官宏越想越觉得哪里出了问题——白芷是白景恒唯一的孙女,又怎会是这般强悍的样子?一时之间,上官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看着被压在地上,一身夜行衣打扮,眉头蹙得生紧,板着脸,故意大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那人身子一颤,看着上官宏,嘴唇直哆嗦:“上官大人、上官大人……”

上官宏目光中颇有些阴寒:“还不快说!否则便叫你立毙当场!”他说到这里,看向那夜行衣的目光之中却满是威慑。

他根本不希望这人说出来,虽说上官宏位高权重,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得了的,但萧逸为人如何,上官宏也清楚,如果被他抓到漏子,会被捅成什么样,那可就是未可知了。

见上官宏如此色厉内荏的呵责此人,萧逸和白芷相视一眼,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上官宏这是心虚了,否则又何必如此呢?

念及此,萧逸轻笑道:“上官大人也不必为了此事而动怒,好歹萧某并无什么要紧,如今夜也深了,上官大人还是先行回府安歇吧,此人萧某自会审理,明日一早,呈给皇帝陛下。”

若是如今走了,只怕明日清晨,萧逸捅出来的,只怕会威胁到自己。上官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下笑道:“萧大人既然和本官是同僚之谊,又怎能如此弃萧大人于不顾?况且此事出了一回,自然是有下一回的。今日萧夫人受惊如此,本官也要好好查一查,以表心意。”

白芷笑道:“上官大人,恕妾身说句不敬的话,这厢刺客刚刺了外子,那厢大人也是同时进门。我若是上官大人,应该明白避嫌之理,这样一遭,仿佛是上官大人和这刺客约定好的一般。就为了来看外子和妾身有没有死,是么?”

“夫人,少说两句吧。”萧逸暗笑,但姿态总还是要做足的。白芷瞋了他一眼,话中也有了些撒娇的意思:“我偏不依你,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不拘是巧合还是就是如此,上官大人总该明白何为避嫌,若是上官大人插手了……说句不中听的,若这人真是上官大人派来的,大人在此,他敢说实话?”她说到这里,双手一摊,“如此显而易见的事,上官大人为官这样多年,倒是不明白了?”

虽说做戏,但白芷鲜少有这样鲜活灵动的样子,萧逸不免心神荡漾,握了握她的手:“你这丫头,怎的说不听了。仔细我罚你。”

“我不过说出正理儿,怎的还要领罚?”白芷笑起来,目光滴溜溜的转向了上官宏,“上官大人以为,妾身说得有没有道理?但凡是个明事理的,也不该如此插手。”

上官宏脸色黑了又黑:“萧夫人未免太过伶牙俐齿!女子最忌搬弄是非,乃是七出之罪!”

“七出之罪?”白芷微微一笑,“不知妾身如何搬弄是非了?若是说实话也叫做搬弄是非,那这天下的女子都该给休弃了。”她说到这里,转头看着萧逸,“况且夫君以为我搬弄是非,我也就认了,还不需要外人来指手画脚越俎代庖。”她说到这里,又笑道,“况且上官大人应当巴不得让世人都以为萧逸娶了个悍妇吧?今日这样多人都见到了,怕什么?若是上官大人心中没鬼,又何必非要盯着别人审人?怕被审出不利自己的?”

上官宏不免语塞,脸色气得铁青,半晌也没能说出什么来。此女伶牙俐齿,又是个尖酸刻薄的,让他几乎不知道如何还嘴。白芷又轻轻说:“好歹这大门上还是挂着‘萧府’二字呢,怎么还要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夫人。”萧逸佯作无奈,托着她的手,低声道,“别说话了,可好?”

“又不让我说话?”白芷佯装恼了,“是是是,我乃是粗鄙的乡间妇人,今日在你上官面前叫你丢了脸面,你若是恼了,休了我啊。”说罢,拂袖而去。

萧逸虽是给她嗔了一顿,但心中却是十分的欣喜,上官宏脸色发黑的看着白芷走了,但这女人方才一番话,让他脸上十分挂不住,强压火气道:“既然如此,本官也就告辞了。”

萧逸笑道:“上官大人不再留一会子?”

“怎敢再留?萧夫人这嘴和刀子似的,刀刀往人要害上戳,本官如何敢在留着?”他说到这里,又看了萧逸一眼,“萧大人,这内院还是多加管制的好,萧夫人好歹也是正五品诰命了,少不能是要与京中贵妇结交,如此善于说嘴,岂非是要将别人置于死地?”说罢了,也不等萧逸说话,大步出了门。

一直出了萧府,上官宏这才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好个贱妇!白景恒若是知道白家的女儿变成了这幅样子,只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说到这里,他又狠狠地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小厮,“我问你,那事儿可准备好了?”

“已然好了。”那人飞快的回答,“那朱七……”

“叫他探个虚实,他能蠢到被萧逸抓住,如此不中用之人,我要他何用?”上官宏咬着牙说,“你们都警醒些,萧逸和这姓白的丫头都不是好相与的,只怕明日清晨,这就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