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前行了一段路,他们终于来到山脚下。这里还不是左后城的城墙范围内,却有着不少的棚户建筑,木头和茅草搭建的房子,歪歪扭扭,破败不堪。
又因为下了雨,房檐上滴滴答答的不断有雨水滴落,使得本就被雨水浇灌的泥泞不堪的路面,更如雪上加霜一般坑坑洼洼的都是水塘。
这里房舍排列密集,前前后后都只有半人宽的距离可以通行,只有通向城中的道路相对宽阔些。
从山脚下,沿着棚户区中唯一最宽,通向城中的道路向前走着。
由于石玄玉这行人的穿着打扮,以及完全陌生的面孔,引起了此处人们的警觉,大家纷纷侧目观看,但不敢作声。
因为他们能明显感觉到这行人都是修士大人,不可招惹。
“嘭---”
一声闷响从石玄玉的右侧传来,声音不大却沉闷,在这寂静的晌午,大家都胆战心惊看着陌生人,不敢出声之际,很容易引起人们的侧目观看。
石玄玉他们转头,就见右侧最靠近山脚下的一排棚户房中,最靠道路的那间房前,有个小男孩躺在那里的地上。
他身后的房子有断裂的地方出现,小家伙浑身湿漉漉的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屋中。
他身上只有一根布条裹住小屁股和双腿充当裤子。长长的头发随意披散着,由于刚从泥里爬起,整个人显得污秽不堪。
当他彻底站稳后,一个大人的身影才慢慢出现在门口。是个青年,看着有二十几岁,他打扮的很是得体,和这附近的居民,有着天壤之别的模样。
“修士大人。”当青年出现后,周围那些居民陆陆续续朝他跪拜下来,虔诚至极。
青年非常享受的,左看看,右看看,挥手致意。
还没顾得继续和男孩说话,他便看到了杜辉等人,从气势上,他感觉不出什么,面前六人好像都没有灵力波动,但是看穿着打扮却是修士无疑。
因此他也不敢怠慢,急步上前,双手搓着,讨好的笑着说道:“唉哟,几位面生的很,刚来吧。我叫许严,是本地人,对这可熟啦!……”
石玄玉皱眉转头,顺手封闭了安安的听觉。黄一黄二和兰飞,李晓明直接看向别处。
“你家够大吗?能进去说吗?或者换个地方说。”只有杜辉看看身后的大家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只得出声打断他继续说下去的行为。
“哦,这,有点小,不过挤挤还成。”许严尴尬的说道。
“那我们进去了?”杜辉问道。
“哦,请。里面有个病人,别嫌弃。”许严一边向后退让出门口,一边解释着。
杜辉他们陆续走入房舍里,只有石玄玉没进去,他走到男孩面前,蹲下,冷不丁的突然对着男孩的膝盖弹了一指。
“唔---”
“唔---”
两声唔分别出自小男孩和怀中的安安嘴里。
刚才在那嘭声出现时,他就感觉到怀中安安的异样,接下来,小家伙一直盯着男孩看,还扭着身子想下来,和男孩亲近。他就知道这不简单。
因此出于在地球上,自己和妹妹间,一直存在的那种双胞胎感应,他就想试试,这可比什么亲子鉴定都准确。
一试就成,果然灵验。石玄玉欣喜若狂,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缘份使然。
他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是越看越像安安,也越喜欢他。
“你愿意做我徒弟吗?我教你修炼。”石玄玉不禁问道,他忽然感觉当年师父大概就是这样收自己为徒的。
“嗯?”小男孩一呆,他木愣愣的抬头,用他如葡萄般的乌溜溜的小眼睛望向石玄玉,奶声奶气,小心翼翼的答道,“叔叔,我现在才三岁,还不能修炼,许叔是这么说的。”
石玄玉笑了:“你不会长大吗?而且现在正好做准备,到了可以开脉了再开脉修行,事半功倍,走得远。”
小家伙也笑了,他挠挠头,自然的将小手上的泥带到了头发上。
“噗嗤---”安安看着他笨拙的动作笑开了花。
“不许笑。”小男孩有些恼。
安安可能是被吓到了,立马闭了嘴,眼睛一眨一眨的微微泛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让小男孩一紧张,伸手想安慰她,又发现自己很脏,因此手刚伸出又缩了回来。
“你叫什么?”石玄玉的声音及时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场面。
“虎子。我妈妈这么叫我的。”小男孩说道。
“哦,虎子,你还没回答我是否愿意做我徒弟呢?”石玄玉笑问,说话时故意拖腔拿调的。
“他不愿意。”一道女声自石玄玉背后响起。
石玄玉站起身,转过来看向门口刚出现的一位妇女,她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一副病态。
妇女的出现并没有让石玄玉惊讶多少。因为他一直用神念覆盖在周围百里内。因此房舍中的任何动静,他早就知道了。也包括杜辉几人和那许严的谈话,只不过他不在意而已。
“樊夫人。”石玄玉轻轻点头行礼,直接叫出对方称谓,点明自己知道这事。
“你……”妇女没想到石玄玉是知情人,她当场紧张的四顾,然后伸手拽过虎子,放到身后。
“你很紧张?就这样,都没保护好自己的女儿。”石玄玉讽刺一笑,不客气的说道。
樊夫人再次语噎,面对对面少年的步步紧逼,她无言以对,痛苦万分。
石玄玉没理她,看也没再看她,而是转头看向安安,说道:“安安,这是你的亲生母亲,虎子是你的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兄弟。”
“什么?!”安安还没来得及出声,樊夫人便惊叫起来,“这不可能。”
她回头看看虎子,又看向身前的安安,怎么也没法相信石玄玉的话。
安安听了石玄玉的话,抬眸看向樊夫人,那种来自血缘的儒慕之情溢于言表,她的眼眶更红了,晶莹的物质逐渐充斥在眼中,慢慢模糊了双眼,胸中的那种感觉让她窒息,不自觉的抬起双手,紧紧捂着胸口,好像这样才能让快速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
虎子懵懂的探出小脑袋,刚才的对话他也听到了,看着面前的男孩,他有些不敢相信。母亲是说过他曾经有个妹妹,和他是双胞胎,但眼前的明明是男孩子啊。
樊夫人更是震惊不已,虽然她身负重伤,但毕竟也是元婴修士,这种来自血脉的感应还是有的。虽然仅凭肉眼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但从血脉上,她知道这就是事实。
“不是,她不是。”樊夫人直摇头,还不自觉的后退,撞到了身后的虎子,直接将他撞的坐在地上。
“她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已经消失了。”石玄玉平静的说道。
“真的?”樊夫人激动的上前,探手抓向石玄玉。
“是。”石玄玉不动声色的避开,点头给予肯定的答复。
“虎子,虎子,快过来。叫妹妹。……”樊夫人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一会招呼虎子,一会招呼安安。
“咳咳,咳咳咳……”大概是太激动了,她又忽然不断咳嗽起来。
石玄玉上前一步,抬手轻轻虚搭她脉,检查她的体内情况。
樊夫人的体内就好像经历了一场绞肉机的运作。五脏六腑破损严重到,已经很难修复的程度。除此之外经脉就像打结了一样,有破损,有堵塞,也有充满灵力却流不出去的地方。
普通人,无论多强的修士身负如此重伤,早就一命呜呼了。因此可以说这位樊夫人之意志坚定的程度,可怕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可如今,石玄玉知道,如今她即已见女,而且看样子她也会托付儿子,那心愿已了,接下来就是死亡。
果然,只听樊夫人咳嗽了一阵,刚停下来,便招呼虎子对着石玄玉跪下,并说道:“虎子,来,给师父磕头,磕完头你就是师父的徒弟了。要听师父话,要把师父当娘亲一样对待。哦,还有妹妹,你以后一定要和妹妹好好相处,你们是双生子。你们……”
絮絮叨叨,樊夫人就好像在说着遗言一样,对着虎子,对着安安慈祥的笑着,小声的叮嘱着。满面红光,看上去精神极了。
石玄玉看着,内心稍稍泛起了涟漪,张了张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他想为了孩子们留下她,但是面对如此伤势,连神农鼎都没辙,他也不知如何治好她。看着她如此痛苦的活着又觉得还是死了好。
“你不必说了,我死了才是最好的选择。两个孩子拜托你了,以后小心樊家之人,兑泽域里的水很深,樊家更是牵扯广泛。别看如今他们好像失势而逃到此域。只要他们的大儿子还在兑泽域的那个第一宗门做弟子,他们终有翻身之时,不可小觑。”樊夫人好似看穿了石玄玉的想法,抬头,朝着石玄玉微微一笑,说着关照的话语。
说完这些她还不放心,又絮絮叨叨跟石玄玉说着虎子的平日脾气,喜好等等之类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