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碎石击在江望日刀面的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握着刀的手随着‘叮’的一声传来一股震荡,手里的刀随即歪向一旁,整个人被连带着歪了半分,险些摔倒在地。
同时,碎石落地已是四分五裂。
江望日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长刀,这力气,这力气怎能如此之大。
“去你大爷的!”
看到弟弟被欺负,江上弦气不打一处来,瞬间就上了头,两条腿迈的飞快冲上前抬起右手对着周虬面门就是一箭飞射。
袖箭乃崔辩叙特意寻将作监的陈少匠定制,威力比寻常的袖箭更甚,射出时发出的破空声令周虬不敢轻敌,身体微微一侧甩头将这一击避了开去。
护卫抓住机会猛地向上用力将抵着自己的长刀顶开往后退了几步,握刀的手暗暗活动着眼睛依旧盯着周虬警惕着他下一步动向。
周虬也不恼,看着江上弦哈哈哈大笑,面容狰狞丑陋:“你便是那姓崔的相好?”
崔辩叙坏了他们在长安的布局,害的他们不得不匆忙离开,若说最恨的是谁,那必须是他无疑。
“听说你们还未成婚?好!很好!你男人坏了某的事,今日,某便替他先尝尝滋味,让他做一回王八!”周虬盯着江上弦娇嫩的小脸,只觉小腹一股热气上涌,色心显露无疑。
崔淑华见状气得恨不得挖了他的双目:“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崔氏之媳!”
周虬将色眯眯的眼睛挪到她身上,眼中的煞气不减:“半老徐娘,倒是还有几分姿色,别急,一会儿便由某来开了你这老苞!”
“放肆!”
翘香厉声呵斥,半分不惧的挡在崔淑华身前:“蝇营狗苟之辈,生的獐头鼠目面如恶鬼,连替我崔家奴提鞋都不配,还敢口出狂言!等我家九郎一到,便要你人头落地!”
江上弦没想到这时候竟是翘香出来骂街,她还以为会是桂枝那个嘴皮子利索一向得理不饶人的主呢!
不过他们都开骂了,小江也不准备再装了,比骂人在场她若认了第二,谁人敢称第一?
“癞蛤蟆穿了人的衣裳就敢站起来喷粪,不要脸的姑奶奶见多了,像你这般不要脸的倒是头一回见,也是天菩萨显灵开了一回眼,你阿娘生你的时候只怕是用屁眼子生的,瞧你那样儿活像死了三个月的蝌蚪成精了。没有镜子总有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敢觊觎你姑奶奶,也不怕你家的祖坟炸了?呸!”
这一段粗俗不堪的即兴表演惊的在场之人呆若木鸡,别说小江这边了,就连对面的周虬和邬三娘都惊了。
自打穿越以来,小江一直勤勤恳恳老实做人,凡事都只敢在心里逼逼赖赖,还是头一回把脏话骂出声,崔淑华第一时间用帕子捂住微张的小嘴,眨巴着眼睛心头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不对啊,这还是她们家乖巧胆小的年奴吗?
江望日亦是心头茫然,这是他温柔和气的阿姊吗?
桂枝则听得不住点头,脑子努力的想要将这些骂人的话都记下来逐句学习。
“你!”周虬气得满脸通红,举起刀不顾挡在身前的护卫提着拳头就想要打死江上弦这个骂人过于难听的主儿,用刀砍不够解气,他要拳拳到肉给她砸成肉泥!
可骂人这个事情吧,窝囊久了一旦骂出了口那还真是神清气爽,小江打不过但是会跑啊。
先前就说过了,她的嘴一向是可以独立使用的。
只见她身体怂的很快,扭头就开始绕圈,嘴巴却依旧在大声谩骂:“哟哟哟,这就生气了?是姑奶奶的错,姑奶奶跟你道歉,人狗殊途,你可离姑奶奶远些吧!身上那股子癞蛤蟆的尿骚味隔着十里地姑奶奶就闻着了,离这么近姑奶奶可受不住,仔细熏死了你姑奶奶,日后逢年过节磕头的时候,你家可就连个长辈都没有了!”
“啊啊啊!毒妇!某要打死你!”周虬气得脑瓜子发蒙,他还从未听过如此恶毒之言,简直是杀人诛心。
护卫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就也追在周虬身后,生怕江上弦真被其暴怒之下一拳头锤死。
放飞自我的小江抓紧时间抽空射出一箭而后继续开骂:“就你这样的找女人做什么?便是宫里的宦官也比你当阿耶的几率高些,姑奶奶都不用把脉就晓得你是个绣花针生不出娃娃的,你若想当阿耶,只能是戴十顶八顶的绿帽子。”
周虬简直快被气晕了,他已经跑的很快了,但无论如何都追不上江上弦。
江上弦是真的爱惜生命,在她为期一年的习武生涯中,她最努力最踏实的地方,就是每一天都孜孜不倦的在腿上绑着铁砂袋,且认认真真的逐步增加负重。
今日出来前她就摘了铁砂袋,跑起来说一句身轻如燕也不为过。
若是能一直这样放风筝放到救兵来,小江觉得也不错。
可惜周虬被骂的昏了头,邬三娘却没有。
她远远喊了周虬几声,怒气上头的周虬全然没有理会,她就知道这样下去计划只怕要失败,干脆闭了嘴看着众人都在围着江上弦转,偷偷溜走了。
而众人心目中的救兵崔辩叙正同王鸣谦一道带着金吾卫往这边赶,他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几乎一天未曾进食,又在水里泡了许久,此刻的他面色并不好。
王鸣谦数次张嘴想劝他先换身衣裳,可觑着他的脸色终究还是把嘴闭上了,手里的马鞭回屋的更快,只盼着来得及。
在一个人字分叉路口崔辩叙停了下来:“下马,将马蹄包上。”
所有人整齐的下马默不作声的掏出布包马蹄子,王鸣谦凑到他边上蹲下同他一道儿观察地上的印子:“两边都有蹄印,数量都很多。”
这就有些难办了,如今时间紧张,若是选错了再回过头来走另一条道只怕就来不及了。
崔辩叙起身走了几步,看到几粒白色的东西粘在地上立刻重新俯下身将那一撮土拈起仔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