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玥白了她一眼:“废话。”
这话问的,她都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了,还能不知道这是哪儿?
江上弦状似不经意的打量着周围,没有看到明显的人影,这才道:“那咱们翻墙吧!”
赵玥跟看二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二话不说拽着她扭头就走,脚步迈的又大又急。
“阿娘,阿娘,这,这是怎么个说法?”
江上弦生的矮,两条腿倒腾的飞快才赶上她的脚步,贼头贼脑的小声哔哔:“阿娘放心,我都瞧过了,人都在前头院子里,这后头应当没人!”
她知道崔权身边肯定有武功高强的护卫,所以才绕到后头来看看情况,若是有人守着就算了,可这不是没有么?
赵玥给了她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停下脚步,俯下身随手捡了一颗小石子对准院墙内‘咻’的射去。
江上弦懵逼的瞪大了双眼——完了,这下要被发现了。
谁知想象中的石子落地声并未响起,院墙内突然有一劲装男子悄无声息的跃上墙头,目光锐利的看向她们,手中捏着的正是那颗小石子。
待看清是赵玥之后才表情淡漠的行礼,转身轻飘飘的落了下去。
而那颗小石子已成了灰…
赵玥没好气的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瞧见没,就这样的里头最少有二十个,你打得过?”
反正她这个年纪,没法一打二十还不发出任何动静。
江上弦默默的摇头:打不过。
就那样的,一个打她十个还有的找。
主屋内
本该被清场的崔淑华神色淡定的坐在椅子上,视线尖锐的从自家阿耶、阿兄、二哥、侄子身上一一扫过,直看的人心头发毛。
崔舟挺希望自家阿耶吱个声把妹妹轰出去的,可惜崔权一直低着头回避着女儿的视线,说出口的话也没什么气势:“我同你两个哥哥有要事相商,你先回去吧。”
崔淑华自然不买账,收回视线,屁股坚定的和椅子粘在一起理直气壮的表示自己参与的必要性:“不是要分家么?我也要分。”
她虽是女子,可按着大唐的习俗,也是可以分家产的,要分家凭什么不分她?
真以为她们这些高门贵女都是饮风喝露就能体体面面的活着?
没钱怎么体面?
越是高质量的生活越费钱!
崔舟有些恼了,但面对这个妹妹还是压着怒气道:“你当初成婚之时,已经分过了。”
就算这时候分家也没你的事了!
崔淑华压根不搭理他,只盯着崔权:“阿耶,你给我千挑万选选了个短命的,这些年女儿从未抱怨过一句,如今阿兄说女儿不该分。阿耶,你也觉着女儿不配么?”
且不说她一生被这么平白耽误了,就说这些年来,冲着她这个未亡人寡居的身份,范阳卢氏那头同崔氏的来往可比其余几家都要密切上不少。
若说这其中崔氏没得到好处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崔权简直快被这个儿子气死了,他怎的就生出这么个蠢货?
年轻的时候瞧着还挺稳重的,怎的如今年纪长了,这脑子反倒是缩了。
“我何时说要分家了?”
他瞪了一眼轻易就被妹妹绕进去的崔舟,转向女儿的时候面色已经缓和下来:“妆奁是妆奁,当年你出嫁之时给了你,那便是你的。至于这家里.....你的那份阿耶一直给你留着,你大哥是糊涂了,你莫要同他计较,先回去吧。”
虽然不会太多,可到底是准备好的。
就这么一个嫡女,膝下没有子嗣,脾气又大,日后老了只怕.....
哎,无论如何他都要为她多考虑些。
崔淑华猜到她阿耶会给她留东西,此时听到准确的回答也不意外,但她依旧没有走,而是看了一眼崔辩叙。
这是她一半的养老保险。
身为崔氏女,她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人一旦押了宝,未到最后时刻,都必须坚定自己的脚步。
崔辩叙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方才人都在的时候他就直接说要分家,就是要将这事撕开来摆在明面上,逼得祖父不得不分家。
他猜到崔权可能会将人清场,因此提前让人送信给崔淑华,请她今日务必要留到最后。
姑母未曾叫他失望。
不过,前头姑母为他和江上弦出的头已经够了,眼下就该轮到他自己了。
想到一会儿可能要耗上许久,崔辩叙利索的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旁若无人的喝了一盏茶之后才道:“祖父应当知晓孙儿为何要分家。”
崔权冷冷的看着这个孙子,从小就是个刺头,半点不似他们崔氏之人文雅风流,全然一副蛮荒之地的狂徒做派。
“打从孙儿此次归家的第一日起,祖父便不停的同孙儿提起崔渭的身子。”
崔辩叙的眼神探究的在崔渭身上来回扫视,没有半点收敛,直将崔渭都看得不自在起来他才轻笑出声:“祖父和大伯筹谋这二十几年,怎的到如今就憋不住了?”
他的语气有些缥缈:“莫不是崔渭快死了?”
快死了这三个字就像是打开了什么潘多拉魔盒一般。
连原本想斥责他直呼长兄大名都崔舟都被这话噎的两股发紧,后背发慌,
崔权还算稳得住,可崔渭却是听不得这话,整个人都发起颤来:“你,你!”
常年生病之人,最讨厌的就是旁人提起他的身体状况。
崔喆干巴巴的来了一句:“气大伤身…”
随后默默将自己的脖子缩了缩,这话他已经私底下听儿子说过一次了,再听却依旧觉得骇人。
不过看大侄子这反应,该不会真被这臭小子说中了吧?
真快死了啊?
反倒是崔淑华,皱着眉头盯着崔渭:“不是说已经调养的比从前好了不少么?”
怎么就快死了?
她犀利的目光看向崔权:“筹谋二十几年?你们做了什么?”
二十几年前崔辩叙还没出生呢,他们在谋算什么事能和他扯上关系?
任凭她如何聪明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可惜崔权这次并未理会她,而是一把将手中的茶盏砸到地上:“你竟敢咒你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