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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溥给朱高希指了一条明路。

徽商江氏,就是他眼下最好的合作伙伴。

因为当年太祖朱元璋入皖缺饷,歙人江元一次助饷银十万两,替老朱陛下解决了粮饷问题。

自那以后,徽商怎么样暂且不提,但江氏却得到了皇室信赖,得以进军京城产业,类似于御用皇商。

京城里面大部分的酒楼粮铺,其实都是江氏旗下。

朱高希带着熊犇熊罴,来到了永徽盐业。

这掌柜倒也不胖,跟王富贵比起来,那真是显得颇为瘦削。

“这位客官,想要买些什么盐?”

江枫眯着眼睛打量了朱高希一番,态度不好也不坏,总之让人很舒服。

“有笔大生意要做,我需要见歙县江氏在京城的***!”

哟呵,好大的口气!

江枫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公子是在说笑吗?”

江氏家大业大的,什么挣钱的买卖没有见过?

所以下意识地,江枫就认为这小子是上门找茬的。

“我歙县江氏这么多年,一直诚信经营,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也结识了不少友人,公子不要自误啊!”

江氏的口碑,那是天下皆知,正因为如此,江氏族人走南闯北的做买卖,基本上都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就算真有什么不开眼的东西,觊觎江氏财富,想要做一回“破门县令、灭家知府”,江氏自会出手教他做人。

所以江氏底气十足,丝毫不惧!

可接下来朱高希的一句话,却是吓得江枫脸色大变,额头上冷汗直冒。

“江掌柜,你听说过永安盐业吗?”

嘶……永安盐业!

山东琅琊王氏的产业!

原本攀上了新贵,皇帝宠臣吕震,正耀武扬威呢,结果却因为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京城***王富贵被当场杖毙,永安盐业被朝廷明令驱逐,连带着顺天府尹孙传禄都被罢官去职流放充军,其后台吕震被出京沦为知府!

没有人知道,永安盐业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只知道他们因为接到了一笔大生意,所以才被查处!

现在,同样有人提出,要跟江氏做一笔大买卖。

江枫就算再傻,那也明白眼前这个少年郎的身份了。

啧啧,贵不可言啊!

所以江枫立刻起身向朱高希恭敬行礼。

“公子还请入内休息片刻,稍作等候!”

“我这就命人去请二叔过来,他是我江氏在京城中的***!”

“应有之理!”朱高希笑呵呵地点头,带着熊犇熊罴上了二楼。

江枫拉过一个伙计,低声嘱咐道:“快去找到二爷,告诉他真正的大生意上门了,尽快赶过来,是永安盐业那个我们得罪不起的贵公子!”

伙计听到这话,顿时身子一颤,慌忙赶去摇人。

江枫随后来到二楼,恭恭敬敬地站在朱高希身旁奉茶。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一直不敢开口,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奉茶就是。

江枫确实出身歙县江氏,而且还是当代家主江天之子,可惜江枫只是个婢生子,别说继承家业了,他连少爷都算不上,这才会一咬牙孤身来到京城打拼。

在那种尔虞我诈的商贾世家,一个婢生子能够活到现在,没点真本事,骨头渣子都被人给扬了。

朱高希也不着急,他很看重这一次的会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一人推门而入。

这人体型适中,脸盆子略大,眼睛却很小,笑起来显得有些滑稽,不过眼神里面却充斥着精光。

“公子恕罪,在下江银,让公子久等了。”

江银拱了拱手,然后神情严肃地坐在了朱高希对面。

“敢问公子贵姓?”

“朱!”

“嘶……这可是国姓呐!”

江银看似失声开口,实则一直在观察朱高希的反应。

朱高希见状只是笑了笑,无所谓地回答道:“我可跟朝廷没什么关系。”

“当然,那是当然!”江银讪笑了两声。

“那不知公子想做什么买卖?”

“食盐!”朱高希笑眯眯地给出了答案,“据我所知,你们徽商一直想要进军食盐行业,却因为山西晋商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你们也只能望洋兴叹对吧?”

相比于正在崛起的徽商,晋商那就是大明真正的商业霸主了。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大明自洪武年间推行开中法。

大明立国初期,因为西北部长城一线地区的盐粮由于高寒,屯田的产量十分有限,这就是使得军队的部署得不到足够的后备储量,所以朝廷推行“开中法”,鼓励商贾百姓纳粮中盐。

所谓“开中法”,简单流程就是商人把粮食送到边镇,然后再用交割文书到户部领取相应的盐引,拿到了盐引再到盐场领盐,最后就是通过自己的渠道售卖出去以此谋利。

盐铁都是百姓必不可少的生活物资,因此存在极大的暴利。

寻常百姓什么都可以缺,但盐是活命的东西,怎么能缺得了?

所以这样一来,边镇物资得到保证,商贾也可从中谋利,算得上是高明之策。

这“开中法”其实就是一种打包形式的捆绑销售,利用商贾逐利之心,放出食盐专卖权,从而通过商人的销售渠道和运输渠道来完成粮食的配给,以此解决九边重镇粮食短缺的问题。

朝廷推行纳粮开中,盐商想要通过贩卖食盐谋利,就必须往九边军镇输送粮食,是以那个时候开中一策无限利好北地晋商。

因为陕西本就与九边相连,晋商利用天然的地利优势,直接在九边军镇屯田耕种,种出粮食后就可以输送到九边军镇换取盐引。

在这套模式之下,晋商几乎垄断了户部招榜的盐引,而其余盐商要么与其合作,要么就是只能喝口汤,而九边军民也因此受益,至少物价稳定,不用为粮食食盐等生活物资发愁。

而晋商因为地利优势,抓住机会迅速崛起,甚至分出了专门在九边屯田的和专门换取盐引售卖的,可以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晋商发展到清代,已成为国内势力最雄厚的商帮。

所以不管是晋商还是徽商,实力都不容小觑。

听到“食盐”二字,江银忍不住手一抖,险些将茶水都摔落在地。

“食盐?!”

“公子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朱高希镇定自若,笑容不减。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小包雪盐,径直打开后,瞬间引得江银和江枫发出了惊呼。

“我会制盐,制这种精盐!”

什么?

制盐法?!

江银和江枫难掩震惊之色。

“公子……此话当真?”

江银只觉得自己喉咙都有些干涩,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追问道。

朱高希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谈谈合作的事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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