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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家面摊,在小摊子后面,锅里的水正烧开,老板见有客到来,放下手中的活,高兴地上前擦了擦桌子,招呼两人坐下,随后回身去煮面。

“来两碗面,要大碗。”孔敬一屁股坐下就朝老板大声喊。

宋灵淑一边扒拉小包袱,一边道:“我吃过了。”

“无事,我一人也能吃完。”

宋灵淑抬头问:“你昨晚去哪了,阿南说你回来得很晚。”

孔敬神秘一笑,“昨天我将李喇子的尸体带到了乱葬岗,意外见到了一个老熟人。他亲自带人,拉着一具尸体埋到乱葬岗,我一路跟踪他们回到了府衙。”

“府衙?”

这个消息让她感到十分意外,孔敬说是老熟人,难道这人是加入了水神会那几人中的一个?

府衙死囚无需偷偷摸摸地拉去乱葬岗,那具尸体身份特殊?

这时,老板端上了两大碗面,孔敬拿起筷子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没有要接着说的意思。

她只得看着孔敬吃面,内心的疑问得不到解答。托腮思索,将府衙中的人都猜想一遍。

首先排除别驾贾平,他在水神会怎么说也能当个左令或右令,不可能亲自去乱葬岗处理尸体。

余昌仁也不太可能,南都水司的事他都处理不完,这个时间点,应该没可能在府衙。

刺史胡仲就更不可能,他刚来江州没多久,根基都尚未稳定,尚无法判断他的立场。

除此之外,能被派出去严密处理尸体的人,就只剩司马张同。

据其他人所说,州府的案子大多是由张同去探查,他对江州城也最为熟悉。

孔敬狼吞虎咽地吃完一整碗面后,见宋灵淑真的不吃,接过另一碗面悠闲地吃着,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

“之后,我又回去乱葬岗刨坟。从那具尸体可以看出,他是因脖子被割断而死,身上还有鞭打的伤痕,年龄大约二十来岁。”

宋灵淑好奇又急迫,小声地问:“孔大哥刚刚所说的老熟人,可是江州司马,张同?”

孔敬吃了一口面,有些意外地抬头:“看来你早就对他有所怀疑?”

“我只是猜的。”

水神会的人掌控江州城,若非与水神会有联系,州府的官员哪能混到如今。

如沈行川这般,未到江州就遭遇了杀手来袭。来江州之后,他们更是想制造意外,暗中谋害沈行川。

这也是她突然想到,邱兴故意让她去观祭祀礼,而不提醒她禁忌的原因。

“孔大哥跟踪的时候偷听到什么了?”

孔敬往四周看一眼,向她示意此地不方便说。

此时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面摊上又来了两人入座,老板忙前忙后,还不忘给宋灵淑递来一杯茶。

结完账后,孔敬便带着她往西门口而去。

在西门不远处的茶摊里,坐着两个穿兵曹甲胄的守卫,刀被摆放在桌角处。两人只是偶尔瞥一眼城门口,并没有认真把守。

城门口来往着小商贩与农户,正赶着牛车入城,他们两人穿着普通,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今日是拜山仪式,游行马车会从西门出来,去往那里的太夷山山庙。”孔敬刚出了城门口,向宋灵淑指了指远处的山腰,坐落着一排类似庙宇的房屋。

“我先带你去矿场走一走,从那边去山庙。”

宋灵淑将背上的小包袱提到前面,谨慎地小声问:“我们什么时候换衣服?”

“到了那边附近的村子再换,现在换了会引人注目。”孔敬笑道:“上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宋姑娘可要坚持住。”

半刻钟后,两人离开了城门口的官道,进入了前往太夷山的小山道。

小山道上很窄,只能堪堪通过一辆牛车,两人刚下小道就遇到了两辆牛车,满载着瓜果蔬菜去往江州城售卖。

到了较阔的平地处,孔敬钻进了密林中,很快就赶着一辆牛车出来了。

“这样回村更快。”孔敬招呼她上了牛车。

孔敬接上了在面摊上未说完的话:“昨夜我跟踪张同回到了府衙,贾平让张同将地牢里的另外两人,与死囚关在一起。我偷偷跟在他的后面,想看看贾平嘴里说的那两人是谁。”

“在地牢中,意外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冯志!”

宋灵淑震惊地看向孔敬,不可置信地问:“你的真的听到有人喊冯志?”

孔敬严肃地点了点头。

随后又带着一丝笑,说:“我知道你来江州的目的,也知道你想找当年那几个作证的人。”

宋灵淑眼眸深沉地看了一眼孔敬,孔敬答应与她合作,肯定会去查她的真实身份,这是她就预料到的。她虽没有直接告知孔敬,也没有刻意隐瞒过。

他们两人目标一致,行事不会冲突,说开了也好。

三年前的赈灾款丢失案,作证的那个隋州官驿小吏,正是冯志!

她在隋州官驿询问林昌福时,他说冯志一家都失踪了,再无人知晓他的行踪。

她起初还以为冯志被对方灭口了,没想到会江州府衙的地牢里听到这个名字,他们这是玩了一手灯下黑。

若非孔敬告知,她就是将整个江南道都翻过来,怕也找不到冯志在何处。

孔敬一边赶车,回头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宋灵淑,说道:“你如果想去地牢救人,事情可得分个轻重缓急。”

宋灵淑回过神应声道:“我明白,冯志能活到现在,代表水神会还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太夷山矿场的事更为重要。”

孔敬道:“那个冯志被关在里面的地牢,有两人严密把守,你放心,这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孔大哥,那个埋在乱葬岗的人是何身份,你可查过?”

除了冯志的消息,最令她好奇的,还是被秘密埋入乱葬岗,那具尸体的来历。

孔敬道:“我听到看守两人的狱卒,提到了许家的亨运商行。但那两人身上的衣服并无明显标识,我无法确认二人的身份,便又回到了乱葬岗,将那具尸体挖了出来。”

“那尸体身上穿的衣服料子颇为稀有,是江南各商会内部流通的料子,只能判断出,此人是出身江南商会的商贾世家,无法确认他是不是许家的人。”

宋灵淑冷笑一声,“若是他们与江南道的许家有仇,那可就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