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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士闻与李是弘两位宰相皆一致认为,潘常新不该同罪论处,其他人都不再接话。

李岚左右打量着两人,又看向最末尾的潘常新忽地一笑,慢悠悠问道:“中书郞,他们都为你求情,本宫也不知该如何决断。”

“朝廷律法在前,若是不顾众卿反对依律判处,世人会说本宫过于严苛,你觉得本宫该如何结束此案……”

潘常新半垂着头,神情憔悴不堪,满头青丝已经夹杂着缕缕银发,此时袖中的手微微一抖,小步上前回道:

“潘家违背朝廷定下的律令,本该依法处置,若因为臣的关系就此轻轻放过,那世间又还会有谁再遵守朝廷制定的律令……”

潘常新跪于殿内,揖首过头顶,沉重道:“臣也是潘家人,该同罪论处!”

众人听后表情各异,王振暗暗冷笑地撇了撇嘴,这招以退为进确实有用,如果真这么决断,明日整个西京不知传成什么样。

杜鸿震惊不已,急忙道:“求殿下网开一面……中书郞对朝廷忠心耿耿鞠躬尽瘁,此次是受潘家牵连,应该小惩大诫……”

张常侍也焦急地出声附和,一看这情形,很快又有几人站出来,吏部尚书吴起也站出来同意小惩大诫。

魏国公王振始终未动,众人也知两人恩怨,没期待他会出来劝说。

吕士闻等众人都说过一轮后,这才站出来道:“臣认为,对潘家该严厉惩诫,以儆效尤,但对中书郞应网开一面。”

“臣附议……应对中书郞网开一面。”李是弘也立刻回道。

刑部尚书邵禛眼眸幽冷地看了一眼李是弘,朝前跨出两步,回禀道:“臣认为,小惩大诫的处罚不足以令百姓信服,他们只会认为朝廷皆是官官相护,往后人人都试图贿赂小官小吏以求庇护,那朝廷律法岂不成了笑话!”

“臣赞同邵尚书的话,就算不以同罪论处,也不能如此轻罚,否则底下的官吏必会争相效仿,以权谋私,令朝局动荡不安……”王振冷冷地看向几位同僚,字字铿锵地反驳。

王振心里清楚,这里面谁才是真正站自己这一边的,谁又是想留下潘常新的人。

二人字里行间都将几位同僚的行为定义为互相包庇,对着两位宰相也照样敢直言不讳。

杜鸿与张常侍已经气得脸色涨红。

张常侍瞪着王振与邵禛便骂道:“中书郞与潘家何来贿赂一说?魏国公是想借机泄愤,清除异己吧……”

“昭昭之心,路人皆知!”杜鸿也愤愤附和。

王振听两人又提起这事,冷笑一声,“究竟是谁在党同伐异,二位心里不清楚吗?我是就事论事,可不像两位,将旧事反复提起,徒惹人笑话!”

“好了……此事暂且停一停。”李岚被几人的争吵扰得头痛,轻闭着眼揉着太阳穴,“凉州司牧监的折子都看了吧,两处马场闹瘟,一夜之间死了近三千匹马,究竟是何原因引发……太仆寺查了几日都尚未查明……”

吴起小步上前,立刻回道:“臣认为,应该先将未得病的马转移到另一地,暂时封闭马场,等查明原因了再将牧马送回。”

李岚拿起刚刚的折子拍在桌上,不悦地皱眉道:“今早又有折子加急送来,转移救治都无用,每日都有十几匹马相继病死,形势紧急,如果再无法查明原因……战事一起,战马将严重紧缺。”

“众卿可有合适人选举荐?”

之前怒上心头的张常侍瞬间哑然,快步回了自己的位置,努力不让自己被注意到。

一时之间,众人都默不作声,片刻后,吕士闻站了出来。

“臣有一个人选举荐,东都留守府的左都押衙黄洧,他曾在先帝在世时,担任过司牧监监正。那时的凉州也曾闹过马瘟,他凭借自身对牧马的熟悉,救治了近五千匹染病的马。”

黄洧?

王振内心一动,立刻想起了这是何人。

当年司牧监监正黄洧涉及了贪污受贿,私下挑出凉州马场中的优良战马,卖给了京中的达官显贵。因着有多人为其作保,此事被推到了典牧署令的头上。

也因如此,先帝不再信任他,很快就将他调至东都留守府,如今他又混上了左都押衙一职。

李岚凤眸幽暗,冷冷道:“若本宫没记错,此人秉性好贪,前科累累,如何信他能担此重任?”

举荐被否,吕士闻表情淡淡,默然退回自己的位置。

“臣建议,可再派一位督察与他前去救治,若发现此人行径不端,可自行论处。”李是弘斟酌片刻,开口道。

“此举倒也合适……”李岚面带思虑地轻点头,“那该由谁去担任此次督察?”

殿内的众臣都四目相望,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出言举荐,有几人开始在暗中小声交谈。

杜鸿全身都在蠢蠢欲动,暗暗抬眼看向吕士闻,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能否开口。

吕士闻眼藏刀锋地瞥向杜鸿,意思非常明确。

杜鸿浑身一抖,瞬间收起了心里的想法。另一边的张常侍也看见了吕士闻的告诫,眼观鼻鼻观心,不参与讨论,全当什么都不知。

王振凑近了小声问道:“邵尚书可有人推荐?”

邵禛满脸疑惑,心想:往常魏国公从不关心这种差遣之事,难道他有合适的人选推荐,想让我附和两句?

“魏国公有话只管说……”

王振往长公主那边使了个眼神,轻声道:“上回江州矿场案与修建江安渠论功行赏之时,他们便一同截下了调任文书,长公主还憋着火呢,咱们不如顺水推舟……”

邵禛微一挑眉,知道魏国公说的人是谁了,真正调查江州矿场案的是宋侍郎的女儿宋灵淑,除她以外,沈行川升任为工部尚书,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而这位长公主的亲信在苏州又捅出了潘家与沈家走私之事,他们更是不会同意长公主将宋灵淑带入朝堂之上。

借由调查凉州马瘟案指派使职,既能合长公主的心意,又不必担心洛阳那边趁机安插人至司牧监。

邵禛点头应道:“我同意魏国公的提议。”

王振得到了赞同,神情舒展地大步上前道:“臣有推荐的督察人选,前户部侍郎宋朝赋之女——宋灵淑,她在江州查抄了水神会的武器私造点,将意图谋逆的张家一网打尽,又提出了江安渠扩修,解决了江州水患之危,是此次督察的不二人选。”

“臣附议。”邵禛紧接着出声附和。

李岚眼神一亮,笑容中带着赞同之色,“确实如此,本宫也觉得她定能查明凉州两地监牧之事……”

“殿下……她资历尚浅……”吕是闻深深蹙眉。

李岚脸上的笑意消失,语气冷咧道:“历经江州一案后,何来资历浅……让宋灵淑调查凉州两地监牧,由黄洧协助治好马瘟,众卿可还有其他建议?”

“殿下,她只是女子,如何使得,这让那些及第登科的进士该如何自处。”张常侍焦急反驳。

这句话再说一次就显得刻薄尖锐了,连吕士闻都皱起眉,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哼!上回你们也是这般言论,女子又如何,本宫向来大度,愿意给天下所有人机会,他们若有此等才干,将来也必会有加官进爵的那一日……”李岚站起身,眼着怒意地扫视着这群各怀鬼胎的臣子们。

张常侍见吕士闻目光不悦,只觉后背一凉。宋灵淑是女子一事吕相焉能不知,吕相都不再拿这事出来说自是认真考量过,他也是一时急昏头了。

李是弘见场面一时僵持住了,急忙站出来道:“此女确有洞察秋毫之才能,但……派一名女子去凉州危险重重,臣以为,应该再让刑部派一人协同。”

王振立刻出声道:“那便派刑部司郎中协同宋灵淑去往凉州。”

有李是弘赞同在前,其他人纷纷附议,连一直不发表使职调派意见的御史大夫陈庆梁都开口附议。

张常侍一时呆在原地,好在脸皮够厚,装作没事人一样退下。

李岚脸色舒缓下来,故意瞥了一眼吕士闻,“甚好……众卿可还有异议?”

“臣……无异议。”吕士闻脸色微僵,退了回去。

潘常新的事还未决定,如果他再强行阻止,恐后续再难转寰。

李岚笑意十足地宣布:“既如此,拟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