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这次马瘟病,大通河马场已经焕然一新。
洛桑自接过司牧令一职,每日亲力亲为,将马圈重新翻新整修后,这才让人把母马接回来。
塞西木和纳尼桑一脸喜气,扶着木梯在门口挂红布,见宋灵淑来了,赶忙领着二人入内。
“陶监正今日宴请大家,庆贺马瘟病尽除,大通河马场诞下第一批健康小马。”塞西木一边引路,一边领着两人往马圈巡视。
马圈里里外外都清扫过,遮雨的草棚也重新翻新,看得出洛桑这个新任司牧令十分尽心。
宋灵淑想起第一次到大通河马场时,马圈十之九空,剩下的也都病歪歪。现在里面的母马毛顺光滑,精神气十足,想来不消半年,战马繁育就能恢复如常。
他们转了一刻钟,就见洛桑大步而来,身边跟着撒塔娜。
见苏文可不在,宋灵淑好奇看了一眼外面,“今日苏牧丞没来马场吗?”
昨日宣读完诏令后,苏文可便告假两日,说是要为师父举办了葬礼。她有些意外,苏文可没有选择将师父的遗体送回故里安葬。
她虽然在信中举荐苏文可,长公主怎么任命,她并没有多大把握。能将苏文可留在司牧监,对长公主总归是有利的,好过有人利用吏部安插其他人进来。
撒塔娜微微笑道:“葬礼已经结束,他可能晚些才会过来。”
洛桑正式行了一礼,眼中满是感激之色,他知道他能当上监牧令,全靠宋督察举荐,这几日来,他也深知恢复战马繁育的事极为重要,每日住在马场。
宋灵淑二人由洛桑带着去看了新生的幼马,豆料也是新配的,这次是由洛桑亲自去采买,每道工序都仔细看着,生产过的母马正低头吃得正香。
正当此时,塞西木领着黄洧进了马场。
陆元方想起昨日读诏令时黄洧并不在场,朝宋灵淑示意:“明日就回西京了,他这两日倒是跑得勤。”
黄洧挺直了腰,装作没看见宋灵淑二人,对着马场内指指点点,专挑些小毛病让人忙前忙后。
塞西木和其他两人依着黄洧的话,一会拿起扫帚,一会清洗马槽。
宋灵淑挑眉一笑,“他不会是担心咱俩回去再告他一通吧?”
该说的已经写信说了,黄洧虽没办什么好事,好在也没造成太大的混乱,她也懒得再计较。
“能不担心?汤刺史已经离开了凉州,他回了洛阳怕也不好过,可惜不是个聪明的……”陆元方双手抱胸,话中意有所指。
宋灵淑猜到他想说俞友仁的事,笑道:“杀孙升的人还没查出来,我只能让俞友仁帮我去府衙打探,他在凉州待的时间长,手段总比我多。”
“你怎么能肯定俞友仁真的会忠于你,他这种人我见得多,不是个能办事的人……”陆元方微微皱眉,侧头劝道:“不如就让苏文可去查,他肯定有办法查出来。”
“我有考虑过……”宋灵淑轻叹,看了眼后面的撒塔娜兄妹,暂时没说出原因。
见陆元方还想说什么,她兴奋地指向旁边的马圈,“我们来赛马吧,来了凉州这么久,终于能闲下来玩玩。”
陆元方只好收回话,在马圈中各挑了一匹高大的公马,二人一同策马出了大门。
冬季将临,大片的草已经变得枯黄,河流依然如蜿蜒的蓝色飘带,在阳光下泛起清澈的波澜。
宋灵淑勒停了马,望着湛蓝的天空,眉间带着一丝忧虑。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要避开了其他人才敢说?”陆元方勒住马绳,并立而行。
宋灵淑跳下马叹息道:“我不让苏文可去查,是不想让他们被迫圈入其中……凉州虽然地处关外,还算一个清静的地方。”
“如果被凶手盯上,重则性命不保,轻则被人暗中拖下水,弄不好又找个头名把人抓走。”
何况,这案子还没到需要动用苏文可的地步。
陆元方恍然,“你还是觉得孙升是死于灭口,所以不想让其他人涉入进来?我就说,你怎么突然给俞友仁机会,让他甘愿留在凉州。”
“我可不是纯坏心要害他,他确实是去府衙探查最适合的人。”
她思来想去,也不想让这事连累洛桑兄妹被人盯上。
而一个被革职的从六品监牧丞,不甘官途尽断,想着办法攀关系才是正常举动,比如去凉州府打探消息……
“不谈这些了,我们比比谁先到那……”宋灵淑利落上马,指向不远处的小山丘。
二人立刻挥动马鞭,策马狂奔,没有注意到,一道身影正追随在二人身后。
撒塔娜追到山头才算追上宋灵淑,露出明媚的笑容朝两人挥手:“凉州府的孟长史来了,哥哥让我先来告诉你们……”
宋灵淑听到这个名字愣了片刻,记忆中这位孟长史处事比较圆滑,几乎都是在汤思退跟前鞍前马后,她印象并不深。
“孟长史这是准备向陶监正道喜来了,我们马上就回去。”陆元方带起笑意,应了一声就准备调转马头。
三人返回司牧监时,黄洧已经早一步回来。
几人在内堂聊得喜笑颜开,苏文可跟在陶安身后并不插话,只当作陪衬。
孟敏却没有忽视他,频频问及他与卓茂的事,苏文可瞬间警觉,见宋灵淑二人回来,忙岔开了话。
“宋督察、陆郎中,你们可算回来了,内堂已经设好宴,就等着开席……”
孟敏笑得眯起双眼,起身朝二人行了大礼,“我今日特来为宋督察和陆郎中提前送行,防卫所被袭一事多亏了二位,我先替凉州百姓感谢宋督察和陆郎中!”
宋灵淑虚扶一把,不冷不热道:“保护凉州的人是许卫使,我不过帮了点小忙,孟长史应该感谢防卫所的兵将们坚守住边境。”
“对对对……许卫使功劳不小,我会向长公主奏明,为许卫使请功嘉奖!”孟敏脸色未变,立刻改口。
陆元方颇有些意外地看一眼孟敏,论品阶,他还没许恕高,难道是汤刺史临行前让他代为上报?
宋灵淑从进入内堂起,就觉得孟敏的话有点怪,一时没摸明白他想做什么。
陶安适时打圆场,和孟敏互夸了几句,才算没彻底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