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心魔吗？
楚君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神情已经截然不同。
红衣女子面色微变，
“乖徒儿，你想干什么？”
说话间，一鞭狠狠挥下，带着恐怖的破空声。
楚君伸出手，漠然抓住落下的长鞭，随后踏着浓稠的血河，一步步向前走去。
“乖徒儿，你......”红衣身影似乎受到了惊吓，缓缓后退。
“演啊？怎么不演了？就凭你也敢装成我师尊，简直可笑！”
望着那被自己逼至墙角的红影，楚君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嘿嘿，让你狂，让你折磨我！
今天落在小爷手上，之前的那些利息，怎么也得讨一些回来！
他邪邪一笑，刚欲出手，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艹，有种别跑！
楚君此刻的心情非常不爽。
“喂，你在看什么呢？”肩膀上突然传来轻微的触感，随后那熟悉的娇蛮声音在耳边响起。
楚君回头，只见南烛俏生生站在不远处，柔美的长发如同垂落的金色瀑布，披散在肩头。
在她的身后，是悬在空中的黑白漩涡，仿佛一片虚无的深渊。
它在朝这边靠近！
地面正在一寸寸剥离，化为纯粹的黑暗。
此时，楚君已经恢复了一丝记忆，自然明白眼前的少女只是幻象。
但他还是忍不住喊道：
“小心！”
“什么？”南烛嘟着嘴，双手抱胸，仿佛听不到一般，
“楚君，之前的事情，你不打算好好解释一下吗？本姑娘可真要生气了......”
黑暗，如同一张噬人的巨口，很快要将少女的位置吞没。
楚君轻轻咬牙。
幻象！
这些都是幻象！
他转过视线，飞速朝前狂奔而去。
“啊——！”身后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这是什么？”
“楚君，求求你，别走......”
“救我......”
“......”
南烛哀求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回荡。
楚君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没有再回头。
他现在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点光亮，像是夜空中的星火，闪烁不定。
那一点星火逐渐燃起，耀白色的暖光开始向外扩散，楚君如同渴水的鱼儿，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结束了吗？
楚君缓缓睁开眼，突然愣住。
川流不息的街道，来往的行人一个个低头看着手机，冷漠地从他身旁路过。
周围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霓虹闪耀。
大城市的繁华和喧嚣扑面而来。
这是......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楚君茫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君儿！”让楚君灵魂发颤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回过头，只见街道对面，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正呆呆地望着这边，眼珠闪烁着泪光。
“妈！”楚君鼻子一酸。
对方正是他的母亲，陈惠芳。
女子一把扔下手里的购物袋，疯了似的朝这边冲来，路上的车辆吓得纷纷急刹，丢下几句难听的叫骂声，
“一把年纪了，赶着去投胎啊！”
陈惠芳恍若未闻。
她上前一把抱住楚君，哭得泪流满面，
“君儿，你真是担心死娘了，那天听到飞机失事的时候，我和你爹一直在电视机前守着，不停地刷着新闻，生怕你再也回不来了......“
“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楚君笑着笑着，几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不要总想着挣大钱了，家里还有十几万存款，咱们一家健健康康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唉，你爹为这事啊，都差点住进病房......”
“你这傻小子，真是要急死我们！”
“......”
楚君连连点头，他凝视着女子满头的银发和脸上岁月留下的斑痕，轻叹一声。
陈惠芳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高兴地拽着他的手，
“咱赶紧回家吧，老头还盼着你的消息呢！”
楚君没有动，他抬起头，声音多了一丝沉重，
“妈，对不起！”
“孩儿...恐怕没法回去给你们尽孝了......”
他鼻子一酸，眼睛微微发涩。
“你这傻孩子，瞎说些什么呢？”陈惠芳一脸紧张地盯着他，
“君儿，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欠人钱了？你可得跟娘说，千万别一个人扛着！”
“没什么。”楚君犹豫片刻，灿烂一笑，
“娘，你恐怕猜不到，我现在已经是仙人了，能飞天遁地的那种，而且......”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好一会，才缓缓停下。
尽管对面并不是他真正的娘亲，但楚君还是觉得心中压抑着的情绪豁然一松。
陈惠芳皱着眉，
“你这孩子，该不会是坐飞机坐傻了吧？还成仙，那么大人了，先找个女朋友结婚再说！”
“好，娘你放心，我一定找个最漂亮的媳妇带回家！”楚君轻笑一声，目光在那张慈祥的脸上停留许久。
最后他强忍着内心的不舍，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反方向走去。
“喂，君儿，你又要去哪？”身后传来陈惠芳焦急的呼喊，两旁的行人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
“哎哟！”
“君儿，别在乱跑了，先回家吃顿饭，我这就去买菜，买你最喜欢吃的蒜蓉虾，你那些朋友也在等你呢，还有小叶子……”
“……”
楚君缓缓停下脚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语气变得平静而冷漠，
“我要走了！”
“孩子，你到底要去哪里啊？”陈惠芳声音里充斥着哀伤，仿佛在微微颤抖。
楚君扬起脸，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
“现实！”
幻境崩解，内心的一缕执念也随之飘散。
那尚未成形的心魔，宛如初春的薄雪，在烈日的炙烤下迅速消融。
楚君打量着四周，眼前的景象笼罩在一片白色的烟云中，如梦似幻，他只觉得自己繁杂的心绪也如这烟云般，变得无比平和。
脑海中，沉寂已久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弟弟，看来你身上秘密很多啊......”
楚君心中一惊。
这魔女该不会能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已经察觉到，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咳咳，周前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楚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哦？”红影语气玩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深究，反倒是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嘻嘻，我已经感应到她的位置了！”
楚君面色微沉。
多想无益，现在的他，拿这魔女一点办法都没有。
先完成她的要求再说。
楚君整了整衣襟，轻吁一口气，忐忑不安地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