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遮无暇月,夜半草虫鸣。
八营长还像往常一样,没有宽衣歇息,白日军务繁忙,只有到了深夜,他才能倒出时间品一品上一次出征北域带回来的寒茶,抿一口,顿觉神清气爽,一天的疲惫似乎都消失无踪,但总觉得还少点什么。
“哎,将士在外征战,虽取了功名,却失了太多啊!时候不早了。“
八营长吹灭桌旁的蜡烛,解带宽衣,正准备躺下,忽然,鼻子动了动。
八营长的眼眸一亮,不由看向军帐之外。
透过掀开军帐的一角,皎洁的月光柔和地洒进床前的地面,但刚刚,月光却突然消失了。
不过,虽然月光不见了,但那里却出现了一个更令八营长感兴趣的东西,那是一双完美无瑕的玉足,和一截活泼可爱的银色衣摆。
八营长即将躺下的身躯瞬间坐直,有些困倦的头脑也是瞬间清醒,不知不觉,他已经踏上了军靴,掀开军帐,走了出去。
”月亮果然不见了啊!“当然,这并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的目光,已经被一抹逐渐远去的倩影牢牢吸引住了,他不知道,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出现一个女人,但他根本不想多想什么,这夜晚这么漫长,而他,竟是丝毫困意都没有了。
鬼使神差的,他跟了上去。但让他惊讶的是,他们两人总是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任凭他怎么加快脚步,都无法改变。
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也知道自己离军队越来越远了,他想回去,但此刻的身体似乎并不听话。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的银袍女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八营长松了一口气,她总算是不跑了。
“你是谁?”八营长问。
“你猜!”女子的声音清澈动人,像山间的小溪。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
“不是你自己跟上来的吗?”
“是你找的我。”
“那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啊~”女子缓缓转过身,美妙的发髻,叮咚的耳坠,银闪闪的长袍,修长雪白的玉腿。
“官人是想家了么?所以妾身就来了啊?”女子一笑,百媚横生,圣洁的月光也不得已躲在黑云的身后。
“呵……”八营长苦笑一声,身体不自觉地向前行去,一步,一步,直到走进女子的怀抱里,或许,他知道自己这一去有来无回,但,万一呢……
……
翌日清晨。
“八营长呢!”大帐之中,主位之上的紫甲男子皱眉问。
“回团长,今早我去找八营长,他就不在。”其他几位营长也纷纷摇头,表示并不知道八营长的去向。
“可笑!”紫甲男子一拍桌案,“仗还没开始打,倒是先没了一个营长!”
座下的营长皆是噤若寒蝉,不敢作声。
“好了,你们以后都注意一点,给我好好查一查自己的军队,我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是!”
行军一天,人困马乏,是夜。
六营。
六营长终于听完了自己营的报告,打发走了自己帐中的士兵,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
“嗯?”六营长鼻子动了动,随即,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一掀帐帘,四下看了一下无人注意,就离开了军队驻扎之地。
翌日。
“轰!”紫甲男子一拳将面前的桌案拍得粉碎,“这一定不是巧合,能让我的营长无声无息消失的人,除了我自己,就只有剩下的营长!”
座下众营长听见此话,都是一哆嗦,的确如此,难道——他们这里出了内奸!
“团长。”突然,九营长开口了。
“九营长有什么高见?”
“这军队中的筑基,除了我们几人,好像还有一人被团长忘记了吧?”
“你是说,楚灵修?”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似乎的确如此,这几个营长都是他们的生死兄弟,怎么可能加害自己人呢?
“可是他硬吃了我一掌,就是养伤如今都未必养好,又如何能越级杀死八营长和六营长呢?”
“或许,他还有接应呢?”
……
这一晚,几位营长都没有睡觉,九个营地也是整夜的灯火通明,果然,今夜无事。
距离前线战场还有几天的路程,将士们在上战场之前需要保持最好的精气神,也不能一直大半夜的防着自己被刺杀,所以,团长下令,排长,连长,营长夜晚不得熄灯睡觉,其他士兵正常休息。
五营。
“真是的,团长这是抽的什么风,凭什么不让老子睡觉?”一名连长跟另一名连长抱怨道。
“谁知道呢?”
“诶?你有没有感觉刚刚有什么东西过去?”
“诶,你是眼花了吧,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东西。”
五营营长军帐。
五营长的鼻子一抽,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他对一些气味最是敏感。
“嗯?”五营长的眉头一挑,“有古怪。”
想着,自己就出了军帐,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看了看一旁打瞌睡的连长,内心不屑,就靠这些家伙,能拦得住刺客?本来还想通知大家一下,现在一想,还是算了,指望他们?能干成什么事情?
……
“老五也没了。”
“尸体还没找到么?”
“一具都找不到。”
“我不明白,对手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筑基强者杀死的。”
“难道是结丹?”
“真是结丹,我们现在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刺客将人骗出军营,在外面行刺呢?”
“我想不出,什么东西可以把一个睡觉的人骗出军营。”
“算了,老三,你去将楚灵修叫过来。”紫甲男子实在是没办法,在这样下去,自己的兵都要死完了。虽然是楚灵修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现在,只能依靠先找一个替罪羊来稳定军心了。
很快,楚灵修就被带了过来。
“你的伤好了没有?”
“将军,我一个筑基一层,被你拍了一掌,差点就挂了,这才过去几天,你就来问我伤好了没有,我看,你应该问的是我死了没有。”
紫甲男子一愣,显然是被楚灵修怼的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楚灵修忍不住笑了出来,“嘿,我真是倒霉,无缘无故被你们扣押了不说,还被你打成了重伤,被打成重伤之后应该干什么?你需要来问我?”
“老三,带他下去吧,对了,给他一些疗伤丹药。”
“是。”
楚灵修被带回自己的住处,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把伤全都养好,要不然,又是一堆麻烦事。
“嘿嘿,我就说嘛,先修炼我的彼岸法力准没错。”
“那你倒是再教我一招啊?”
“还是不够啊……”
……
大帐中。
“团长。”
“嗯,大家也看见了,楚灵修重伤未愈,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想来应该可以把他排除了。那么,排除来自外部的神秘力量,就只可能是我们自己人了。”
“应该就是对手用什么手段将人引出军营,然后很多强者将人围攻至死。”
“几位,接下来几天,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军营,另外,把命令传下去。”
“是。”
是夜。四营。
四营长发现军帐外什么东西闪过,内心好奇之下,出了营帐,发现,不远处一名银袍女子背对着他,夜风之下,长发飘飘,月光之下,身姿曼妙,不禁让人浮想联翩,暗自神往。
四营长摇摇头,摆脱脑海中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有一想到自己筑基中期的修为,在这里除了团长,不惧任何人,而那撩人的机会就在眼前,几乎唾手可得……
四营长还是罔顾白日的命令,出了军营。
……
“八,六,五,四。”
“老七,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这,这明显是凶手想要嫁祸于我!对,还有老九呢,他不也没事吗?我看呐,最应该查的人是他!”
九营长脸色一变,“老七,你少血口喷人,凶手分明就是从八开始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要我说,就彻查老九的第九营!”
“老二,我看你的第二营才是最可疑的!”
“你少污蔑!”
“好了!”紫甲男子打断几人的争吵,虽然他也想要查一查第九营和第七营到底有什么猫腻,但,首先,彻查的话,动静太大,要是让将士们知道他们的首领消失了,恐怕会引起恐慌;其次,先查哪个兄弟,都不太合适,尤其是老九和老七,脾气倔的很,要是他们认为自己是被冤枉的,恐怕都得把他这兵团掀个底朝天。
“这样,今晚我们谁都别走,就坐在我这议事军帐之中,我就不信,就这样,还有人能够无声无息的消失!”
“好!团长,我还有一件事情忘了交代下去,等我回来,我们今晚就守株待兔,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站住!老七,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说,你先坐下。”
“这里,一直到明天,只有我可以走动,你们只需在这里安静修炼一天即可。”
“是!”
紫甲男子离开了。
“老七,你安静一会儿吧,这时候动作太多,是容易被怀疑的。”三营长凑到七营长近前,低声道,目光则是不时瞟向一个人安静闭目养神的九营长。
“要我看呐,如果说我们之中有谁会叛变,那多半是老九。”
“切,跟他傻儿子一个德行,我都羞于与他为伍。”
“是啊”,一营长也凑了过来,“老九嗜杀成性,谁知道他能干出来什么事,就像他那畜生儿子,杀了多少好姑娘,哎……”
“一家子疯子……”
是夜,三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