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么久,没想到两姐妹竟然是在这种境遇下重逢。
两个人没一个有战斗力的,元玦都懒得让人绑她们俩。
但给她们一个大笼子,周围站满全副武装士兵。
即便中间发生这么多变故,多年姐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但此刻也忍不住互相八卦啊。
两人抱膝坐在地上,眼前是战舰甲板上忙碌的众人。
元玦坐在主位上,前方是一片漆黑的深空。
“我很不喜欢你,背地里都骂你贱人。”
啊?!怎么上来这么恶毒!天酒以为陈君君只是有些傲气。没想到这么骂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要是从进元帅府开始,那……她就原谅她吧。
“从我家里人要我和你做朋友开始。”
陈君君穿的是一身狱服,陆津同款宽大破袍子。
不太好看。
她捋捋头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但她说的话真的是当头棒喝,戳人心窝。
天酒竟然有一种被出轨、被分手、被失恋的错觉。
这么多年的一切终究是错付了吗?
异世生活十八年,认真谨慎十八年。可结果,有似没有的家人,丢了的青梅竹马,虚假的姐妹。
她这十八年到底拥有些什么呢?
所以……“为什么?我有什么值得你们陈家看重的?”
天酒有些颓废地看向陈君君,猜不出她说的下一句。
“因为你傻,通过你了解沈家的动向。预备哪一天联姻,两家捆绑在一起。这几个不都这么回事嘛!”
天酒听着前半句是生气!她哪里傻了!她不过就是经常带着前世的习惯,转不过弯。
听到后半句那真是被雷得外焦里嫩!她们俩联姻?啊啊啊?
“不对啊!你不是还有个要联姻的表哥?”
陈君君无语到转头望天,恨不得抚胸长啸。
“就说你傻!陈家就我一个孩子吗?非得是咱俩联姻?你什么脑子!”
哦,哦哦,吓死了。天酒一想到如果是她俩像自己堂姐和小克里斯一样结婚……
哎呀妈呀,浑身不舒服,一地鸡皮疙瘩。
“那你考试前借我笔记,我春游时候走丢去山上找我,把我介绍给舟舟一起玩,都是假的。”下巴支在膝盖上,天酒闷闷地问。
陈君君有一瞬间的恍惚。
怨恨和嫉妒逐渐迷惑了她的心智,她都不记得她曾做过这些事,也不记得当时做这些事到底有多少纯粹。
“虽然我们都是家里不受重视的孩子。但你家里只是不在意。只要你不惹大事,没人找你麻烦。”
陈君君一肚子辛酸如果今日不说,她觉得自己可能没有机会了。
天酒微微直起背,若有所思。
“可是我不一样。我父亲嫌弃我等级不高,长相一般,外祖家也帮不上忙。只要见到我,就会找由头骂我。有时候是走路快,有时候是吃饭不好看。更不要提上学考试,交朋友这种事。”
陈君君无奈地冷笑。她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无论别人说多少,都无法真正共情。
而经历过的人,只要描述一个场景,就会立刻明白。
“他就知道骂我,可他自己也没强到哪里去。整个陈家都生不出有天赋的孩子,陈家要完蛋了!他骂不着别人,就只能骂我。”
说着说着陈君君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场景里,激动而愤恨。
她突然转过来,眼神狠厉地看着天酒:
“可是你不一样。你就像那宫殿里乱窜的老鼠!虽然也是个废物,却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从来不低头,你就溜着墙根,偷偷地活得自在!”
哎哎哎不是!这什么比喻!
她明明是一只可爱的小猫!趁着主人不在家就到柜子上桌子上蹦蹦跳跳、自娱自乐。要是被主人发现了,就赶紧趴在那装可爱。
老鼠?她陈君君才是老鼠!
陈君君说的这些,天酒没经历过,但是见过。她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原谅!
她的经历不能成为她欺负别人、顺从坏人作恶的理由。
“路都是自己选的。”天酒不想跟她争论,但忍不住吐槽。
“哼!”陈君君冷哼一声。
“哪想到你命是真的好!被元帅看中!”
这才是陈君君最痛恨的!
她们几个不是应该一起悲惨地过下去吗!怎么就她逆天改命。
没有人注意,16岁那年,校庆照片,天酒搞怪的单人照背景里有元帅的回头,潇洒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17岁那年,皇家年终庆典,他们这些废物在湖边被人设计,多人落水。而天酒却被人随手一拎,免于狼狈。水中的她看到一个冷漠高大的身影匆匆离开。
18岁,女公爵死的那天,处理现场的元帅若有若无地瞟了她多少眼,她已经数不过来了!
天酒听着这些故事跟天书一样!
“这都是你杜撰的吧!”
天酒炸毛了,音调高了几度,引得旁边的看守敲笼子。
“随便你爱信不信。”
陈君君翻她一个白眼。
“还以为以你那废物样,真和元帅在一起,迟早被嫌弃。哪想到他竟然就喜欢你这种闷葫芦!”
啊啊啊!天酒真生气了!她小脑袋立起来,眼睛到处找一圈,也没看到个可以摔的东西!
不是骂她老鼠就骂她闷葫芦!真的是,凭什么!
“我明明也有优点的!”
“什么优点?你说啊!”
“我,我,我心地善良!我,我爱护小动物!我讲卫生!”
“哎呦~厉害啊!所以你是个乖宝宝哦!”
“元帅大人就喜欢乖宝宝!”
呃……空气中有一丝尴尬。
天酒嘴比脑子快,手都来不及捂。
好丢人。
陈君君则是冷哼咂舌,全是无奈。
是啊,谁能想到那么高冷矜贵、淡漠疏离的人,竟然会压着脾气、耐着性子,养女儿一样对待这个废物。
反而对明艳耀眼、实力强大的沐星辰那种毫无感觉。更不要说她这种中规中矩的。
家里人要她去勾引元帅,呵,勾引个头!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他对不喜欢的,下手真狠啊。
陈君君不会告诉天酒她曾做过的事,想必元帅也不会主动告诉她。
这么丢人的事就此掩埋,永世不要人知道。
“他会来救你。亲自来。”
陈君君抬头看着窗外远处越来越亮的灯,她真的很嫉妒,嫉妒到发疯。
可她也知道,她们的谈话要结束了。
“小酒,可以求元帅带我一起走吗?”
陈君君压下所有的情绪,终于正视天酒,真诚地问。
她真的想活,虽然她已经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