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媞本就是傅轻筹的人。
宝宁公主滞了滞。她差点都把那外室给忘了。
那个外室很会养花,还为了救自己,摔得受了伤。
就算知道傅轻筹心里有她,宝宁公主发现,自己也没法子像从前那般,憎恶那个外室。
可……也不想她像从前一样,跟傅轻筹在一起。
想了想,宝宁公主笑道:“她一个痴儿懂什么伺候人?不给你添乱就不错了。你还需在府中养一阵子伤,本宫给你拨两个勤勉细心的,贴身伺候。你就,别要她了吧?”
是商量的语气。
却不容拒绝。
傅轻筹没法子,只得淡笑道:“是。”
他心中有疑惑一闪而过。
宝宁公主话语中,似对痴儿有回护之意。可……宝宁公主那么爱他,怎么可能回护他的外室?
定是他想多了。
傅轻筹垂下眸子,隔着衣袖攥了攥宝宁公主的手,“往后,都听公主的。公主定是为我好。”
宝宁公主笑得小脸通红。
她和傅轻筹经受住了老天的考验。他们两人在一起,定会有很多很多的往后,有漫长的一生。
另一边。
玉翘慌乱地赶来云媞的小屋。
看到云媞,她瞪大眼睛,伸手扶着胸口,“你没死,真好……”她庆幸了片刻,才问道:“双环没要你的命?”
云媞摇了摇头,“公主回来了,她没找到时机动手。”
玉翘眉毛拧得紧紧的,“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公主?”
“没有证据,公主不会信的。”云媞冷静道。
再说,现在傅轻筹光明正大进了府,宝宁公主一门心思都扑在他身上,恐怕是无暇管旁的琐事。
既然如此……
云媞看向玉翘,“去请府医,就说我头痛得厉害,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什么?”玉翘一愣。
她虽没多聪明,却也猜得到,云媞装疯卖傻,怕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么说出去,你不危险吗?”
这小丫鬟居然也会在意云媞危不危险。
云媞唇角微笑一闪,“危险。可这却是最快的法子,把那个凶手给引出来。”
玉翘瞪大眼睛:“不就是双环吗?”
“还不确定。”云媞顿了顿,“不过,咱们也马上就要知道了。”
第二日。
宝宁公主交代府医,云媞若有痴病好转的痕迹,便不要吝惜,好好用药。
若治得好她,也是功德一件。
稍晚些时候,云媞房里,迎来了傅轻筹。
男人不复昨日的憔悴破碎。他换上一身猩红色收腰原领袍,袍角用暗金纹路织着睚眦纹样,在日光下,若隐若现。
“痴儿,世子哥哥来看你了。”
傅轻筹声音极为轻柔。
听得云媞脊背上窜起一阵寒意。
她忍住了,挺直身子,面向傅轻筹,“你怕了。”
“呵,”傅轻筹冷玉似得面颊抽动了两下,“宝宁公主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这府中,没人护得住你,没人在乎你的死活。”
他顿了顿:“就算现在世子哥哥杀了痴儿,也不会有人知道。”
云媞:“可你不敢。”
傅轻筹一滞。
他和痴儿相处时间太长,几乎都快忘了牧云媞,从来就是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不似痴儿那般柔顺可爱。
傅轻筹轻柔地笑,“大盛律法,外室,无媒无聘,是算不得人的卑贱东西。杀你,我有何不敢?”
云媞笑了。
耳上的红宝石耳坠微微一荡,把一点殷红的珠光,映在她脸颊。更衬得女孩美得有几分攻击性。
云媞:“那便杀了我吧,就乘现在。”
从昨日傅轻筹入府到现在,一次都不曾宣她过去。可依他的性子,他定是已和宝宁公主说过多次,想带走云媞。
定是宝宁公主不允。
傅轻筹忌惮宝宁公主,便不会亲手动她。
云媞在赌。
她赌赢了。
傅轻筹面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掩不住的愤恨,“我素来爱洁,你不值得我动手。”
云媞:“所以,世子今日是来叙旧?”
“呵,”傅轻筹冷笑一声,他低头,一点一点地从宽大的睚眦纹衣袖中,扯出一抹浅粉。
上面,还有点点猩红。
是血色。
云媞眸光一跳。
那是……
“你贴身的小丫鬟,叫什么来着?来福儿?”傅轻筹脸上的笑容变得残忍,“这血你认得,她贴身的衣物,你总认得。”
云媞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傅轻筹却看到了她微微颤抖的指尖。
他也是猜测,云媞不傻,来福定然早就知情,还帮她隐瞒。
虽说小丫鬟被严刑拷打,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可看云媞现在的模样。
傅轻筹也知道,他也赌赢了。
他心情极好地抖了抖来福的肚兜,又小心地折起来,像欣赏什么精巧绝伦的绣品一般,看向手中肚兜上的血迹。
“那小丫鬟为你熬刑,待你可真是忠心。想让她活着,你就把嘴闭牢。别说些世子哥哥不喜欢听的话,痴儿,你做得到吗?”
好半晌。
云媞:“好。”
傅轻筹笑了,“好极。”
“痴儿不必太难过。待本世子成了驸马,会在这公主府里给你和你那小丫鬟留一条活路。这是本世子不计前嫌。”
那抹淡粉色,彻底消失在傅轻筹袖中。
傅轻筹:“痴儿,你要记得,这世上,就只有世子哥哥,待你最好。”
傅轻筹走后。
云媞手指慢慢松开。
手中,那支打磨得格外尖锐的发簪滚落在身边的床榻上。
傅轻筹今日来找她,是威胁她勿要多说,却也是……
缓兵之计。
他们之间,早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他岂会给她留一条活路?
傅轻筹的内应,也该动手了。
云媞看向自己紧闭的门,拾起了滚落在旁的发簪。
另一边。
长春宫。
萧皇后几日未见宝宁公主,本来心心念念,却在听完女儿的话后,彻底冷了脸:“珠儿,母后和你父皇就是太宠你了!宠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宝宁公主根本不怕:“母后,儿臣已经想明白了,儿臣一片真心……”
“糊涂!”
萧皇后气得重重拍了一下桌案,“就算那傅轻筹从前看着还不错,可前日的事,他出了那样大的丑,又如何能尚主?你、你把皇家的颜面丢到哪里去了?”
“母后,儿臣不是说了?他已经跟儿臣解释过了,儿臣自己也已经查明,他是被陷害的!是那明铛刻意勾引……”
“这种话,也就你愿意信!”
萧皇后气得别过脸去,“你不用再说了。母后不妨现在就告诉你,本宫活着一天,你和那傅轻筹就没有半分可能!你想嫁他,除非本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