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看着徐渊,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她不禁红了眼眶,颤抖着嗓音叫了一声。
“舅舅……”
这一操作把沈舟和徐渊都弄懵了。
沈舟怔在原地,眼眸眯起,问徐渊。
“你惹她了?”
徐渊闻言,有些无奈:“外甥女婿,你可不能冤枉我。”
温宁听着他们的话,连忙开口道。
“不是的,是我许久没见到舅舅,太开心了。”
徐渊闻言,眼眶也有些发热,他瞥了一眼沈舟。
看吧!这就是来自血脉的压制。
沈舟懒得跟他计较,散漫的眼眸落在温宁身上,勾唇问道。
“饿不饿?”
徐渊一拍脑袋,“瞧我,光顾着说话了,宁宁你们想吃什么?今天舅舅请客。”
温宁想起自己要做的事,徐渊也许能帮得上忙。
于是,她拉了拉沈舟的袖子,讨好的笑道。
“世子,午饭和舅舅一起吃,行吗?”
沈舟看着小姑娘紧张的模样,有些心疼,温声说道。
“本来就该和舅舅一起的。”
温宁听到这里,眸色瞬间明亮了起来,她拉着沈舟的手,柔软的嗓音藏不住喜悦。
“世子,你真好。”
沈舟眉眼轻挑,上扬的嘴角藏不住笑意。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就一起吃顿饭,这就算好了?
但看着她明媚的笑颜,他还是忍不住弯唇,笑道。
“傻气。”
温宁突然叫了起来:“我的扇子还落在功德殿里呢,我回去取一下。”
沈舟本想陪她去,结果被温宁拦住了。
“不必,你陪着舅舅。”
温宁是有私心的,既然这辈子她决定要和沈舟好好过,那这娘家人她也不可能丢下。
不如,让两个人先熟悉一下?
联络一下感情,日后还要来往的。
徐渊为人聪慧近妖,可惜家世贫寒,虽然他靠着自己做生意,赚了不少银子。
但士农工商,商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还是比较低下的。
她原本想的是,若是能攀上了国公府, 徐渊以后的路能好走不少。
但温宁想错了。
徐渊压根就没想着借温宁攀上国公府这棵大树,于是在温宁走后,他一改之前的温和。
深邃雅致的眉眼带着算计,虽然徐渊年纪不大,但此刻的笑给人一种老谋深算的感觉。
不愧是久经商场的老狐狸。
“世子,久仰了。”
沈舟见温宁已经走远,才收回目光,嗓音淡淡道。
“徐家主,不敢当。”
沈舟听过徐渊的名头,这人草根出身,狡诈多慧。早年间还未出名的时候,还打着沈舟母亲徐氏的称号,说自己是徐家人。
好在,徐氏贯来不拘小节,只当他是为了谋生胡诌乱道。
后来,徐渊的生意越做越大,外界都叫他小徐记。
他还亲自上门给徐氏致歉,礼物流水似的搬了一波又一波。
此人深谙人性,知晓若是自己只是小本生意,徐氏不会同他计较,但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徐氏又是皇商,要腾出手收拾他,不过是几日功夫。
于是,徐渊开始夹起尾巴做人,所以和徐氏有冲突的单子都不接,能从徐氏那进货的,他绝不找第二个人。
但凡和徐氏来往来,需要他提供货源的,货色都是最好,价格压到最低。
几番下来,徐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
再说了,商场上就讲究个互帮互助。
于是,徐氏和徐渊算是达成合作共识了。
沈舟虽然没见过徐渊,但从徐氏那听过他的名字。
此人年幼父母皆逝,唯一的姐姐为了养活他,不惜委身给人做妾。
还没等他长大回报,姐姐就撒手人寰,留下年幼的外甥女。
这些年,徐渊拼了命地赚钱,就是为了让小外甥女过上好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这温宁竟然嫁给了沈舟,果然,他们老徐家,和国公府的渊源,颇深的啊!
徐渊看了一眼沈舟,他行商多年,早就练出了一双看人的眼眸,这少年眉眼清澈坚定,周身气度非凡,倒是个可托付的。
只是……
徐渊入京后,就听到了不少关于沈舟和乔言心的流言。
在他看来,齐大非偶。
奈何,温宁已经嫁给了沈舟,以他如今的实力,若是和国公府对上,那只能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是以,徐渊沉默了一瞬,恭敬地说道。
“世子,宁宁这小姑娘没见过世面,性子单纯。若是日后行事惹了世子不快,还请世子告知,小人自会来带她离开,绝不会碍了世子的美事。”
沈舟闻言,知晓他信不过自己。
想到自己过往干的那些混账事,沈舟只觉太阳穴疼得很。
徐渊和温正不同,温正是官员,自己也纳妾,在他看来,沈舟过往的糊涂事,不过是少年风流罢了。
但徐渊不同,温宁是他阿姐留下的唯一血脉,阿姐为了他死,他哪怕豁出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护住自己这小外甥女,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沈舟有种预感,若是他日后不干人事,徐渊真有可能上门来抢人。
想到这里,他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他朝徐渊恭敬地鞠了一躬,面色坚定地说道。
“舅舅,我已经决定好好做人了,也会好好对她的。”
要不是场合不对,徐渊都快忍不住笑出来。
早年听徐氏提过自家这个儿子,从小天资聪颖,意气风发。
后面不知道是怎么猪油蒙了心,竟看上个花楼女子。
本来花楼女子也没什么,英雄还不论出处呢。
若这姑娘是个心性好的,也就算了。
但偏偏那姑娘一看就是个心思不纯的,徐氏打听过,她老子当官的时候贪污受贿,她当小姐的时候草菅人命。
如此秉性,怎么能入她国公府邸的门,若是让她入了,就算她同意,府邸祠堂里的列祖列宗也不会同意,怕是牌位都要掀翻了。
此刻看到骄傲的少年低着头颅,认真地同他保证,不知道为何,贯来老谋深算,狡诈多疑的徐渊竟然信了他的话。
温宁进了功德殿,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扇子。
就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沈舟刚才写的还愿薄。
脑海里浮现少年端正神色的样子, 沈舟行事素来漫不经心,少年意气风发,总觉得世界就在自己脚下。
温宁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踌躇,犹豫和虔诚。
他,究竟心中所求是何事?
温宁安慰自己,她不是想窥探别人的隐私。
她就看一眼,看后就放回去,没有人会发现的。
于是,温宁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将还愿簿拿了下来。
她一页页地翻了过去,终于,凌厉攻势的笔锋跃然纸上。
温宁愣住了,泛黄的纸张上清晰可见,只写了两个字:
“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