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安新婚燕尔,每日眉眼都如浸润了冬末春初的和风,看着就让人心生羡慕。
对比之下,沈舟就逊色多了。
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
太子有意讥讽他,“阿舟,怎么同样是新婚,你这状态不大行啊!”
沈舟没好气地怼了回去,“太子有那闲心,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裴玄被噎了一瞬,没好气地看了两人一眼。
无奈之下,还是将满腹牢骚收了回去,嗓音恢复了平素的严谨。
“今日唤你们前来,是因为我父皇出事了。”
江淮安和沈舟面面相觑,沈舟率先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
裴玄没有隐瞒他们,将萧皇后派人传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后宫流言四起,都在传宸帝宠幸这个新来的苏才人的事。
不过短短数日,宸帝夜夜留宿在宜欢宫,据说这苏才人的绿头牌,都快被翻烂了。
宸帝虽说后宫嫔妃如云,但如此贪恋女子的美色,在之前还从未有过。
更有甚者,私下里在传,说宸帝近日的身子早已大不如前,私下里在服用一些补身子的药物。
宸帝自打继位后,每日上早朝时,从未迟到过一刻。
就连大年三十,他都在处理公务。
可自打这苏才人来了之后,宸帝不仅夜夜留宿合欢宫,造成后宫怨声载道。
就连每日的早朝,他也总推迟到场,让众臣候着他。
裴玄一开始以为他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可没想到,昨夜他竟然在宜欢宫昏了过去。
太医检查后,隐晦地暗示宸帝,他如今年岁增长,房事方面还是要节制些。
太医如实说道,却引起了宸帝的勃然大怒,若不是萧皇后到场,他甚至要杖责太医。
萧皇后认识了他二十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荒唐无度的一面。
她柳眉微蹙,不满地扫了一眼苏蓉,后者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躲在宸帝身后。
宸帝见状,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
“皇后,蓉儿年纪小,你莫要吓着她。”
萧皇后差点没气笑,她眼风淡淡扫了两人一眼,嘲讽地说道。
“陛下说笑了,既是陛下心尖上的人,本宫自然不会不长眼去招惹她。”
宸帝从未见过萧皇后对他露出这番失望的神色,他有心想说两句软话,但身后苏蓉扯了扯他的衣袖,嗓音可怜兮兮地叫着他。
“陛下……”
宸帝的一颗心立即偏了过去。
皇后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为后宫女子的表率。
自然没人能惹她难过,伤心。
但苏蓉就不同了,她只有自己。
苏蓉告诉自己,她出身不好,在遇到他之前,受尽了欺负。
她想要宸帝给她一个孩子,可以让她后半辈子过得好些。
苏蓉和清晚不同,清晚是世家出身,身份高贵,容貌双全,年少时就冠绝上京第一美人的称号。
她美则美矣,但性子太过骄傲。
再美的人儿,整日冷冰冰的,看久了也会腻。
苏蓉就不同了,她就像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野花,乍看不起眼,但却是依附着他生长,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让一直以来在萧皇后处吃闭门羹的宸帝,得到了莫名的虚荣和满足。
苏蓉年轻,又会来事。
宸帝没忍住,在床第之间,放纵了些,没想到自己的身子,竟如此不争气。
竟然昏倒了过去,还把清晚引了过来。
萧皇后见宸帝这副模样,知晓他这人好面子,此刻左顾右盼的,十足的躲避姿态,定是不愿意让自己瞧见他这番荒唐的模样。
萧皇后没好气地想着,不要脸的事情都干了,此刻摆出去这副模样,要给谁看?
萧皇后本不欲多管闲事,但眼角余光望了过去,这一看就看到宸帝发青的面色以及眼下浓重的青影。
她心存疑惑,借着给宸帝递茶水的时机。
不动声色地探了一瞬宸帝的脉搏,随后秀眉蹙得更深了。
太医的话还是过于保守了。
这哪里仅是要节制,这分明是身子都被掏空了。
气血两亏,再这样下去,只怕老命都不保了。
萧皇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眸看了一眼苏蓉。
这女子模样不过十八九,容貌艳丽,说真的,还没有齐贵妃长得好看。
唯一胜过她的,就是年轻了。
果然,没有人可以永远十八岁。
但永远有人十八岁。
英雄暮年,美人迟暮,最令人惋惜的,莫过于此。
后宫的女子,哪个不好看,哪个没有年轻过?
可惜,以色示人者,终将色衰而爱驰。
萧皇后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临走之际,她突然回头,就看到宸帝低头安抚着怀里的女子。
她停住了脚步,面容平静地看不出喜怒,良久,她才淡淡地说道。
“走吧。”
旁边的嬷嬷是萧皇后的陪嫁,她没忍住说道。
“皇后,您刚才为什么不说?”
萧皇后嗓音平静,“说什么?”
“那狐媚子明显有问题,您为何不说?”
她当然知晓那苏蓉有问题。
但有问题的,又何止苏蓉?
萧皇后抬眸了一眼蓝天,眼眸露出向往的神色。
“知意,我入宫多久了?”
嬷嬷不明白她的意思,回想了一下,恭敬地回道。
“回娘娘,已有二十余年了。”
萧皇后惆怅地笑了笑,“是啊!人生又有几个二十余年呢?”
“嬷嬷,我想萧家了。”
“想和二哥去打野兔,或者去溪边烤鱼也好。”
“你说,那时候的日子多惬意,可我为何非要想不开,信了他的许诺呢?”
旁边的嬷嬷怕她多想,连声安慰道。“娘娘,你如今已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那些日子,都不过是年少无知,如黄梁一梦罢了。”
萧清晚苦笑道,“可是知意,我多想再做一次,那样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