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熔堂前,鬼剑驮着两人从天上缓缓降落,石熔兰轻轻一跃从剑上跃下。
只见她容光焕发,春风满脸地回首对陆灵说:“谢谢你,我今晚很高兴。”
衣衫不整的陆灵面色苍白显得有点虚脱,脸颊、脖子以及胸口上都满布石熔兰弄出来的吻痕,从剑上跃下时双脚发软,差点就站不住。
“幸好刚才是在鬼剑上,刚才那势头要是在地面那小姑娘非把你扒光按在不可。”目睹一切发生的云邪像在看戏般说。
“我这条命是九因歌给的。”陆灵虚弱道:“刚才要是不背乘数来分散主意,我看我是挺不过来了。”
“哦?你会乘数?”云邪好奇道:“那本尊问你,三七多少?”
“还不简单。”陆灵自信满满道:“三十七!”
云邪一听便觉得此子不简单,稍作停顿后又问:“......那四九?”
“四十九!”
“你回去还是把那份九因歌给烧了吧。”
“土正,你怎么走那么慢!”石熔兰走在前头见陆灵移动缓慢便回头拉起他的手往石熔堂跑去。
不料,当她回到熟悉的石熔堂前却发现门口被整理得十分干净,一尘不染。
招牌也从黑漆漆被擦得闪闪发光,金漆大字得以重见天日,就连门口的一棵老树的枝叶也经过精心修剪。
现在的石熔堂就像变了个人似,看上去相当光鲜亮丽。
石熔兰疑惑地扭头问道:“土正,这也是你办的吗?”
陆灵也搞不清楚状况,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沙”、“沙”、“沙”
转角处传来了阵阵扫地声,两人走上前一看就发现是先前求着想留下来工作的女孩,她正仔细地扫着四周的灰尘。
“是你?”石熔兰也很是意外。
“石熔匠人!”女孩一看到石熔兰以后就高兴地拿着扫帚来到两人面前。
“我记得你好像是叫......海棠?”石熔兰望着焕然一新的门口问:“这都是你打扫的吗?”
海棠颔首笑道:“是的!我希望能在匠人你手下工作!”
石熔兰看了一下四周,一尘不染,连边边角角都有打扫干净。
“打铁很辛苦的,而且也没有你想象中风光。”石熔兰道。
“没关系,我很能吃苦的!”
望着海棠热切渴望的眼神,石熔兰想起当初缠着父亲想让他教自己打铁的画面。
她闭上眼睛沉思,海棠知道对方这是在为她的命运作抉择,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匠人的答复。
然而她的热情只换来了石熔兰冷冷的一句:“你还是回去吧。”
海棠听罢整个人也蔫了,失望道:“那.....打扰匠人你休息了。”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石熔兰冷不防又补了一句:“明天早上再来。”
海棠以为自己听错了,从萎靡不振瞬间变得笑逐颜开,用力点头应道:“谢谢匠人!”
说罢她像一只小鹿一样欢快地奔奔跳跳走在漆黑的街道上,虽说也不太好,但起码如今镇上走夜路再也不用担心会遇到以血养刀的杀人狂。
进入石熔堂后,陆灵饶有兴致地问:“不是不收人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谁叫我留不住你。”石熔兰呶嘴抱怨道:“现在订单比以前多了很多,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就让她从鼓风炉开始学起吧。”
*****
转眼间,就来到了与杜甄淳约定离开的日子,在陆灵的交情下,石熔兰优先打造了十把刀剑给了他。
每一把都烙有石熔堂的烙印,以表明是出自她手的兵器。
晚上,石熔堂门口。
杜甄淳驾着马车如约而至,陆灵好久没见到老马了,逐上前摸了摸它的鬃毛,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被对方嫌弃地喷了一脸口水。
陆灵在将兵器搬上车以后就回头看石熔堂最后一眼,这一晚就只有海棠来送,石熔兰没有出现。
陆灵问:“小兰呢?”
海棠唯唯诺诺道:“匠人她......她说她哭不好看,就不来了。”
陆灵笑着摇头攀上马车,扭头对海棠说:“那么替我跟她说声保重,还有......我会回来的。”
马夫扬动缰绳,老马不情愿地拉着马车前行。
海棠挥手道别大声道:“我会传达的!”
望着马车逐渐变小消失在漆黑的街道上以后,海棠就动身回去石熔堂。
打铁的叮叮当当声始终未停,石熔兰在摇晃闪烁的炉火前背对海棠,寂寞就像影子一样愈拉愈长。
她不断地敲打着铁块问:“他走了吗?”
“走了。”海棠点点头又道:“他说他以后还会回来的。”
石熔兰嘴角挂着一抺微笑:“那么我要更加努力才行,免得将来见面时被他笑话。”
一颗不舍的泪珠自脸上悄然滑落,滴在烧红的铁上滋滋作响,化作一缕清烟。
陆灵一行人特意挑在夜间出发就是晚上较早上凉爽,人也少比较好赶路。
可偏偏走没几步马车就停住不动,杜甄淳骂咧道:“怎么不走?是不是马又装死了!”
语毕,一股强悍的气势蓦地自车外传来,陆灵与杜甄淳浑身一个激灵,从马车中下了来。
原来马没装死,而是路被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给拦住了,陆灵见状马上愣道:“是你?”
佟庆舒一肚子的恼火无处发泄,气愤地走上前拽着陆灵的衣领道:“你这家伙!抢了老子的功劳以后又想跑!”
陆灵感到相当无辜,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又抢你功劳了!”
“还狡辩!”佟庆舒磨拳擦掌道:“现在镇上的人都以为魔树是你解决的!”
“胡说!”陆灵扭头去问杜甄淳寻求支持:“我明明没这样说过,你说是吧!杜正?”
然而杜甄淳却满头冷汗,不动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陆灵见状顿时凉气倒抽,睁大双眼心感不妙道:“该不会是你.......”
杜甄淳无辜道:“我以为那怪树又像上回在烟花镇那样被你消灭了,所以就稍微帮你宣传了.......”
他用拇指与食指捻在一起,比出了一条极其狭小的细缝:“这么一点。”
陆灵错愕道:“你到底跟多少人乱讲了????”
“也没多少。”杜甄淳又说:“小半个石熔镇的人吧?”
陆灵叹了口气问:“那你想怎么样?”
佟庆舒目露凶光,凶神恶煞道:“跟我比划比划,一较高下吧!”
说罢他就毫不客气地释放杀气,直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本来我是想这么说的。”
佟庆舒忽然将杀气收敛起来,盘起双手不悦道:“但念在你有伤和我有事要离开去办的份上,这事就暂时缓缓。”
陆灵好不容易才捡回一命,豆大的冷汗从头上滑下道:“那真的是太遗憾了。”
“别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你!等你伤好,我事办妥,咱俩早晚要决一高下!”
陆灵心里则想着:“我以后见到你一定都躲得远远的。”
杜甄淳好奇地问佟庆舒:“所以你不是来讨战,而是来道别的吗?”
佟庆舒瞥了杜甄淳一眼道:“可以这样说。”
他的视线又落回陆灵身上:“我记得你也认识小云,没错吧?”
陆灵身体心虚地怔了一下,他何止是认识,佟庆舒口中的小云如今正寄宿在他的体内。
“是......是啊。”
“那我这件事你可能会有兴趣。”
佟庆舒搔着头不知道应不应说出来,犹豫一下后还是叹气道:“小云他.......好像破封而出了。”
云邪听罢眉头一皱,陆灵亦愕然道:“什么?”
*****
幽谷之中,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腐败的气味。
地上白骨满布,一名瘦骨嶙嶙,苍白皮肤的男人正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之上。
只见他面容因痛苦而扭曲,边走边在口中不停低语:“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脚下一个不留神就被一根死人的大腿骨给绊倒在地,弄到满嘴都是泥。
“嘻嘻。”
突然间耳边响起了飘渺的笑声,扭头一看发现有一只游魂野鬼正在嘲笑他的落泊。
男人一言不发伸出虎爪对着它凭空一收,一股强大的吸力就施加在游魂野鬼身上,它连惨叫逃跑都来不及就被吸入体内,与对方融为一体。
男人吸收掉灵魂以后,体内的痛苦得以缓和,但嘴巴依旧不断呢喃:“不对......这不是我的灵魂......”
天空中忽然雷电交错,响起阵阵雷声,狂风夹着微雨刮打在男人瘦削的脸上,一股威压自天上而来,男人也因此缓缓抬头望去。
只见周冲元悬停于狂风中须发纷飞,身后的雷霆闪烁不断,表情不怒自威,他望着地上昔日的爱徒,嘴里也淡然道:“你醒来了,无常。”
“云邪”一脸怒容,朝着周冲元呲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