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在百官准备向李世民请罪的时候。
戴胄忽然站了起来,对着李世民就是躬身一礼。
‘陛下英明神武,圣裁独断,能提出建城之宏伟构想。
足见陛下胸中自有丘壑,高瞻远瞩。
臣才疏学浅,实感惭愧,唯愿陛下不吝赐教。
多开金口,让臣可以以沐浴圣恩,聆听教诲,以期进益。
李世民听到戴胄对他那溢美之词,就仿佛沙漠中的人遇见了绿洲。
露出了如遇知音般微笑。
为了不表现的太过明显,李世民稍稍收敛了一下情绪。
他的笑容既充满了喜悦,神情上又带着一丝满足。
但其中又夹杂着谦逊,不显丝毫骄矜。
“哈哈哈!戴爱卿的赞誉,朕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朕只不过是做了一些该做的事情。
又说了一些该说的话而已。
哈哈哈,朕当不得如此赞誉?
都是群臣共谋,鼎力相助。
才成就今天的朕罢了,哈哈哈”
李世民虽在谦虚,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那都是违心之言。
但戴胄的表情却极其严肃的看向李世民。
‘陛下所言极是,真乃千古难遇的明君。
有功都不自居,臣虽愚钝,但也蒙陛下垂怜。
得以有些小成就,实为三生有幸。
微臣就觉得陛下的智慧,犹如日月当空,照耀大唐四方。
臣戴胄愿意化作微尘,永远追随陛下。
聆听圣训,以报天恩。’
说完戴胄又是躬身一拜。
这次李世民的嘴角实在是难压了,根本收不住,连连大笑着走到戴胄面前。
拍着戴胄的肩膀。
“哈哈哈,好好好,爱卿之言,确实深得朕心。
观卿之才,既有满腹经纶的学识,又具巧思灵辨的能力。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
你这种栋梁之才,不能只管调度钱粮。
这担子也要给你往上加一加了。”
戴胄一听陛下欲委以重任,心中涌出巨大欣喜,看来自己赌对了。
极力的克制自己的表情。
再度看向李世民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之色。
‘陛下圣明,慧眼识珠,微臣得蒙陛下赏识,感激涕零!
能为陛下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为大唐的繁荣昌盛添砖加瓦,乃是微臣毕生追求。’
‘微臣这些年来的寒窗苦读,如今终得陛下金口玉言的认可,真是如沐春风。
至于陛下要给臣加担子,臣在所不辞。’
‘为陛下分忧解难,即便是赴汤蹈火。
臣也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此刻的太极殿内,落针可闻。
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魏征手中的毛笔悄然悬停,目光愕然。
他瞪大了眼睛,嘴角微微抽搐,难以置信地望着戴胄。
这···这不是我认识的戴胄,我认识的戴胄岂是那谄媚之徒。
房玄龄的脖子也不仰了,盯着戴胄,身体微微前倾,他想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物种。
孔颖达更是将手中的春秋收了起来,他好像发现了比书本更有意思的东西。
就连躲在柱子后面啃烤乳鸽的程咬金。
都罕见的放下了手中的肉食,那油腻腻的手指悬在半空。
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的李世民跟戴胄。
‘卧槽!’
‘这戴胄可以啊,都能跟二哥吹的有来有回的。’
‘陛下,微臣斗胆进言,戴胄之言行,有偏离正道之嫌。
其言辞虽然华美,但多流于谄媚,臣看不到他为国计民生着想。
多以巧言令色,博取圣上欢心。’
‘这朝中都是德才兼备之士,少有用言辞取悦上位者之人。
顾臣认为戴大人不适合再担任户部尚书一职。’
‘再者,户部尚书,管理的乃是国家财政,责任重大,关乎国本。
若戴胄这种阿谀奉承,奴颜卑膝之人都可担任此重任。’
‘长此以往,微臣担心危害社稷,还请陛下明察。’
‘陛下,裴相此言有理。
戴胄此人常以谗言媚上,言辞之间,巧饰其表,实则意在蛊惑圣听,图谋不轨。
臣斗胆请陛下陈明利害,以正朝纲。’
‘微臣附议,臣请陛下明察秋毫,辨忠奸于细微,罢黜戴胄,以儆效尤。’
裴寂身为宰相,上次见到戴胄他就有些不顺气。
这厮居然比自己还能溜须拍马,骚话不断。
如果长时间任由戴胄拍下去,自己迟早被他给顶了。
所以有些坐不住的裴寂立刻给自己一系的言官使了个眼色。
他要把这个威胁先给干掉。
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魏征扭头看了裴寂那一系的几个人,嫌弃的撇撇嘴。
什么都看不懂,乱弹琴。
李世民呵呵一笑,扫视出列的几个人,又看向其余官员。
“既然你们都说戴胄阿谀谄媚,巧令专营,败坏风气。
那除了裴寂这三个人,你们都怎么看啊!
呵呵呵!都说说,都别闲着,各抒己见,说说你们的看法。”
李世民说完就等着官员发言。
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毕竟得罪人的事,他们也不想做。
况且,财务部长拿着自己的工资条,陛下现在对他这么赏识,自己疯了才会跟裴寂他们玩。
“都没话说了?
没话说朕就说说,你们说裴寂是谄媚小人,偏离正道。
谗言媚上,予以罢黜。 ”
“朕还不傻,什么人朕分的清。
你以为他喜欢阿谀谄媚,还不都是钱闹的。
他知道朕有钱,朕的内帑有粮,他为了百姓能低下自己读书人的气节。
他为了户部能多些钱财,甘愿被人误解。
他为了从朕的内帑多哄点资源,堂堂民部尚书脸都不要了。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你们以为朕傻么,戴胄真是那种阿谀之人,朕能把他从大理少卿提到户部尚书?”
“从朕打下虎牢关后,戴胄就当了我亲王府的士曹参军。
朕继位后把他提到大理寺少卿。
最后因为他清廉正直,朕把户部尚书交给了戴胄。”
“朕用七年,难道还看不清一个人?
还辨不出忠奸?
\"您们让朕明辨什么?
是你裴寂之结党营私,亦非个别官员与世家间不可告人的密交。
李世民的目光冷冷掠过一些官员。
瞬间让他们心生惶恐,额头冷汗涔涔,身子不由自主地的矮了几分。
裴寂更是面色苍白,身形微颤,几乎都站立不稳。
擦着额头的冷汗向李世民请罪。
李世民念及对方毕竟是跟父皇嫖过娼的连襟。
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罚了他一月俸禄,以示惩戒。
李世民说完准备继续说建城的事情。
突然就看见房玄龄又开始保持那种酷酷,吊吊的样子。
“房玄龄,你今天怎么回事,你要仰着脖子干什么。
穹顶上有什么值得你那么关注!”
房玄龄没有多余的动作,依旧双手揣兜,表情肃穆。
‘陛下,臣也不想的。
但是臣听说,45度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