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刚要将荷包内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就见颈窝处的小白翻身打了个滚。
肥硕的身子奋力一扑腾,然后笨拙的掉到她腿上。
裴纯:“……”
她伸手,将小白重新捞到手心:“你做甚么这般激动?”
小白在她手心翻了个身,可它身子实在太胖了,差点没又翻掉下去。
然后裴纯就发觉,小白正在努力的,朝她受伤的肩膀上使劲。
耳边也传来了小白挣扎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裴纯感受到小白的认真,将它随手放在肩膀伤口的附近,想看看小白到底要做什么。
肩膀上,小白动作利索,像是闻到了鲜血的味道,眼睛比之前红了几分。
细小的像是两颗红宝石。
缠绕在她手腕的小红,也像是感受到了小白的召唤,悄悄露出个脑袋来。
小红身上的颜色靓丽,与裴纯身上的红衣差不多。
细长身子的盘在一起。
神态狗里狗气,偷偷摸摸的,叫人忍俊不禁。
裴纯将小红也拿了出来,与小白放在一起。
而后便将装着药粉的瓷瓶,打开,抖着手腕随意撒了一些。
刚要伸手将药粉胡乱抹抹,抬起手指就被小红的尾巴尖扯住。
裴纯挑眉,曲指弹了一下小红的脑袋:“你又作甚?”
小红不回应,倒是原本就趴在她伤口附近的小白挪动身子。
用自己肥胖的身躯,把掉出瓷瓶的褐色药粉,一点一点均匀涂抹在裴纯有伤口的地方。
小白用的力道轻的像是没有一般,裴纯只觉自己的肩膀处有点痒痒。
她越发觉得小白有意思。
这次撕裂开的伤口较小,就算是流血了,也并未流太多。
所以小白的动作还算快。
等裴纯再次低头,就见小白已经帮她抹好了清凉的药粉。
小白居然能将药粉涂的这么均匀!她心中实在惊讶。
裴纯点头夸奖道:“不愧我最近每日给你洗澡、抹香粉的照顾你!”
就在她夸完小白以后,却猛然想起她幼时每次见到古渊时的情形。
惨兮兮,眼泪鼻涕都挂在脸上,手脚全是红肿的伤口。
之前裴纯马马虎虎的,想的也不够周全,看见古渊惨兮兮的,也只会将药瓶扔给他,以为他可以自己上药。
从未认真想过,有些伤口古渊自己是碰不到的。
所以……
小白现在这么熟练,是不是它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帮着古渊上药了?
“赴川幼时受了伤,都是你帮他上药的吗?”
裴纯低头看去,点了点它雪白的脑袋。
却只见,小白此时正奋力爬向她的颈窝,到地方后,也只是安静待着,深藏功与名。
听到她的问话,也只是蠕动了一下身子,算作回应。
裴纯明白,小白这是在回应她的问话。
冬日天气寒冷,小白原本沾染着她体温的身子,在碰见外边的天气时,温度还是极速流失。
刚停到颈窝处后,就将自己的动作慢了下来。
此时听见她的问话,也没什么精神。
更别说小红了,能动弹都算是她身上的温度高,将小红贴身防着,所以小红才清醒着。
她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幼时次次见到古渊,他都是被人欺负的浑身是伤状态。
心脏有些沉甸甸,呼吸也沉重几分。
在上辈子的她眼中。
从幼时开始,除了几个哥哥之外,就没人敢下手欺负她。
能欺负她的,也只有宫里的几个公主,可她只要她受了委屈,就定然会自己闹的整个宫内人尽皆知。
惹得许多后宫娘娘们,主动带着孩子致歉。
就算是打不过,也有哥哥们帮年幼的她找回场子。
所以,在当时的她心中,古渊那副被人锤的满脸都是血的样子,就是食物链最底层的小可怜。
连给世家子当跟班都不够格的那种。
当时她自然不会惧怕这种小可怜,还非常听爹爹的话,照顾弱小。
把自己身上的药膏全都塞给了古渊。
她当时有爹有娘,有哥哥,就连身上不小心磕青了,都有娘亲宠溺的抱在怀中上药。
根本想不到换位思考,古渊身边没有爹娘、没有小厮,又该如何上药。
想到这,裴纯叹了口气,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角。
在她记忆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不仅给古渊扔了药,还要强制他当她的小弟。
她记得清楚,她那时候非常想要一个弟弟来戏耍着玩儿。
就像是几位哥哥逗弄她一般。
当时她要古渊每日都叫她姐姐,还要天不亮就来公主府里陪她练武。
幸亏古渊那时候还算有骨气,拿了一支漂亮的拨浪鼓当成交换,收了药膏后,即便被别人打的鼻青脸肿,也没同意她的霸王条款。
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候干出来的事情,简直是惨不忍睹。
她那时候这么熊吗?
幸亏古渊没答应,若不然她岂不是真要将古渊当成弟弟玩儿?
想到这,裴纯看着面前宽大的马车,总觉得空荡荡的。
这里面,到处都是她与古渊相处的记忆。
她在这里和他亲吻过,睡着相拥过。
裴纯还能想起,之前她们二人吃烤兔肉时,油滋滋的香味。
她深吸一口气,掀开马车边的帘子,手指扣在窗边。
目光穿过呼啸的风雪,凝视着远方。
窗外的世界仿佛与她无关,她的思绪早已飘向了另一个地方,飘向了古渊。
突然与古渊的分别,实在叫人难受。
她不习惯。
她……有些想古渊了。
也不知道古渊去了西疆,会否碰见危险。
他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