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片刻之间,郑运晨便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其中一人。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过头来,将矛头对准了还站着的柳岩承。
此时的柳岩承早已心慌意乱,当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妻子遭受重创时,内心的恐惧与担忧瞬间占据了整个脑海,哪里还能集中精力去应对郑运晨如疾风骤雨般接踵而至的猛烈攻击。
没过多久,柳岩承便因破绽百出而被郑运晨瞅准时机,一剑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右胸。不过,郑运晨似乎有意手下留情,并没有将剑尖指向柳岩承的心脏,显然是想要留下他这条性命。
郑运晨缓缓收回手中的长剑,眼神冰冷地扫向身边的弟子,口中简洁明了地下达命令道:“验血。”听到这话,一旁的弟子立刻心领神会,这时哪还需要再使用银针,只需将弥生符轻轻贴在柳岩承胸口的伤口处即可。
不出所料,柳岩承一家的确都是白榆人的身份。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女儿——柳春和,此时此刻又藏在哪里。
徐晋望着倒卧在地、身负重伤的四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郑运晨,开口询问道:“对于这几人,大人究竟有何打算?又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只见郑运晨一脸冷漠,毫无表情地回答说:“自然是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就在此时,一只洁白如雪的信鸽如同闪电般飞掠而至,稳稳地落在了其中一名相月山弟子的肩膀之上。
那名小弟子赶忙伸手取下鸽子腿上系着的信件,快速浏览一番之后,便匆匆忙忙地凑到郑运晨身旁,压低声音悄悄说道:“齐师兄说,留在上荷村的那个柳春和,不久前逃跑了。”
郑运晨听闻此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嘲讽地说道:“呵,真是有趣极了。看来咱们门派的长老们久居山中,疏于下山历练,连这等小事都办不好,业务能力可是生疏了许多呢。”
站在旁边的那名小师弟听到郑运晨竟敢如此评价自家的长老,心中不由得一惊,连忙低下头去,暗自思忖着:唉,还是跟随着齐明师兄比较好呀,齐师兄可从来不会像这般阴阳怪气地说话!
郑运晨斜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刘岩承,稍稍思索片刻后接着说道:“既如此,当下暂且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将此人处死。先把这二人绑起来,然后高高地悬挂在南城门之上。我倒是要看看,那个柳春和到底有没有胆量前来见自己父母最后一面。”
“你这就有些……”徐晋听他说出这番话后,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有些什么?过分?狠心?还是无情?”郑运晨不以为意的说着,仿佛看穿了徐晋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挣扎。
“方景明强迫你喝下白榆血,将你变成白榆人之时,难道你当时心中没有一丝愤怒,没有觉得他这种行为太过卑鄙无耻、丧心病狂吗?当他每个月肆意践踏你的尊严,甚至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你的妻子和儿女时,难道你还能忍气吞声,认为他只是一时冲动而非心狠手辣之人吗?”郑运晨步步紧逼,言辞犀利如刀,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徐晋的心口上。
徐晋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他仍然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悲痛,挺直身子向前迈了一步,大声反驳道:“可那终究只是方景明一个人犯下的罪行!柳岩承夫妇与此事毫无关系,你们怎能如此羞辱他们!”
“哦?是吗?”郑运晨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那不妨把方有位夫妇二人也一起绑到南城门上去示众好了。若不是你刚刚提起,我差点都忘记了这流芳斋乃是由他们四个人共同创立的产业。”说完,他转头对身旁的几个小弟子下令道:“你们赶快行动起来,速去南城门与许歆会合。记住,如果柳春和还有一点良知尚存,只要让她知道我们已经抓住了她的父母,想必她定会主动前来的。”话音一落,那几名小弟子纷纷领命。
一名弟子神色匆匆地带着徐晋朝着衙门方向疾步而去,而另外几名弟子则费力地拖拽着柳岩承等人往南城门走去。
此刻,有一个身影正躲藏在巷子口处,内心充满了纠结和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再次更换一个城门以避开众人的视线。
就在这时,她不经意间抬起头来,目光瞬间定格在了前方不远处。那熟悉的面容令她瞬间呆愣在原地,身体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竟然不知道此时此刻究竟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长久以来,她一直对自己的父母心怀不满和怨恨。他们总是强迫她学那些她丝毫不感兴趣的东西,肆意插手她的私人生活,对于她所钟爱的事物更是不断地加以指责和批评。然,不可否认的是,也正是他们含辛茹苦地将她抚养长大,从来不曾让她缺少过衣食温饱,数十年来始终如一地照顾着她。
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感情,大多都无法放到天平上一一衡量。哪怕恩是恩,怨是怨,可算到最后才发现,恩即是怨,怨即是恩,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到抚养成人的十几载,恩怨早就分不清,也算不明了。
柳春和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面目狰狞之人,将她那已经奄奄一息、气若游丝的双亲,用粗糙而坚硬的麻绳无情地吊挂在了高耸的城墙上。城墙下人头攒动,喧闹声不绝于耳,然而传入柳春和耳中的却是一句句如利刃般伤人的咒骂。
她目光缓缓扫过人群,心中五味杂陈。在这些对她父母指指点点、恶语相向的人中,有曾受她在公差时施以援手获救的;有常常光顾她家生意,与他们笑脸相迎的熟客;甚至还有相识数十年、毗邻而居的店铺邻居。
柳春和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而无奈的笑容,紧接着泪水便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不禁自嘲道:“瞧瞧吧,我们竟成了如此不祥的存在,仿佛过街老鼠一般,遭人唾弃,任人喊打,谁都可以轻易取走我们的性命。”
此刻的她万念俱灰,彻底放弃了逃生的念头。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那既让她心生厌烦,却又难以割舍的父母走去。
柳岩承远远地望见女儿竟然自投罗网,一时间愣住了。
这一次,他竟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那样不问缘由地斥责辱骂于她。也许是他此刻已精疲力竭,连开口责骂的力气都不复存在;又或许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女儿有所亏欠,心中满是愧疚之情。
总之,当柳春和抬头望向父亲时,竟意外地捕捉到了他那饱含着愧疚与怜爱交织的复杂眼神。这是她此生从未见过的,刹那间,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尽管眼前的局面悲惨至极,但她心底深处却隐隐升起一丝安慰——这样的结局,似乎也不算太坏。
“民女柳春和,前来伏诛!还望诸位大人能高抬贵手,给我父母一个体面!”她孤零零地站立在巍峨高耸、戒备森严的城门口,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如炬,义正言辞地高声呼喊着。
许歆闻言,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来。她身穿一袭华丽的锦缎长袍,裙摆随风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然而,她脸上那副趾高气扬的神情却与这美丽的装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轻蔑地瞥了一眼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女子,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体面?哼!真是可笑至极!那么我倒要问问你,那些被你们肆意操控、欺压凌辱的大陈子民,他们的体面又由谁来给呢?是你吗?还是你的父母?”许歆双手抱胸,语气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霜。
面对许歆的质问,柳春和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重新抬起头,冷冷地直视着许歆,毫不退缩地反问道:“那大人又当如何?”
“我知道你今日主动前来并非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大难临头了顾及着那点亲情才来的。只是,有些事情让我一直以来都十分好奇,就是不知柳姑娘是否愿意为在下一一解惑。若是愿意,我便答应你,不再折辱你的父母。”
只见许歆面带微笑地轻轻挥了挥手,其身后立刻跟上来几位训练有素之人,他们动作迅速而轻盈,小心翼翼地将一把座椅搬到了许歆的身后。许歆则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态缓缓向后坐了上去,那身姿犹如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令人赏心悦目。她调整好坐姿之后,便微微侧头看向对面的柳姑娘,脸上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倾听对方回答的准备。
柳春和禁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沉默片刻后,她才开口反问道:“什么事?”
许歆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有条不紊地继续说道:“首先,我对你们一家身上流淌着的血液十分在意。这血液究竟是从你们一出生时便存在于体内的,还是说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才使得它出现在你们的身体之中呢?此外,关于白榆人的能力方面,我也一直心存疑问。为什么有些白榆人能够凭借自身的血液去毒害他人?而有些白榆人却似乎并没有这种能力呢?难道说在您们白榆内部,也有着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吗?不同身份地位的白榆人所拥有的能力也会有所差异?”
许歆的这番话不急不缓,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与友人闲聊一般。然而,当她的话音落下之时,整个现场却突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不仅是她自己,就连周围那些原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人们此刻也都闭上了嘴巴,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望向柳春和,都在等着她的答案。
要知道,白榆人向来神秘莫测,相关的信息更是极为稀少。以往每当有中律司的弟子捕捉到白榆人时,往往都会毫不犹豫地当场将其处死,以免留下后患。即便是偶尔有幸能抓到几个带回总部进行审问,那些白榆人也总是紧闭双唇,宁死不屈,绝不吐露半点有关他们族群的秘密。因此,许歆此次提出的这些问题,可以说是在场所有人心中长久以来一直渴望得到的答案。
江挽安静地端坐在马车之中,身体微微前倾,侧耳倾听着车外传来的每一丝声响。她那宽大的衣袖掩盖之下,一双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仿佛要将所有的紧张与不安都捏碎在手心里。
就在此时,柳春和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大人,您未免太过自信了!您怎敢如此笃定我一定会如实交代呢?我此番前来自首,的确并非是因为我认识到自己犯下的过错,但同样也绝非是由于割舍不下我的亲生父母。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偿还他们给予我生命、养育我成人的这份恩情罢了。至于有关白榆人的那些事,我一无所知,更不会做出任何回应。\" 柳春和一脸不屑地说完这番话后,便挑衅似的昂起头,直视着许歆。
许歆听闻此言,眉头不禁微微一皱,抬起头来,目光缓缓扫过那被绳索牢牢捆缚住的四个人。突然间,像是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开口说道:“既然你执意不肯吐露实情,那么我只好去询问其他愿意配合的人了。”话音刚落,只见她轻轻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紧接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一名脸色苍白如纸的男子被相月山的弟子们抬了过来。
定睛一看,这人竟然是原本应当躺在床上安睡的方景明。然而此刻的他,却已然完全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