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她这么做就是想要故意吓唬一下傅霖,她可没忘记那人方才曾嘲讽过自己!
“怎么传递?”秦在锦随即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
“看好啦。”
邱漓将那些线虫放置于自己的掌心之中,然后定睛观瞧。
只见这些小小的线虫开始有条不紊地蠕动着身躯,没过多久,就组成了两个字——你好。
冬苓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嚯!”
如此奇特的虫子对于她来说也是生平头一遭见到。
此时,一行六人一边缓缓前行,一边分析着格非可能将人藏匿的地点。
这一路上并未瞧见那群毒蜂的影子,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邱漓渐渐变得话多了起来。
走着走着,江挽突然开口向邱漓发问:“那么关于食人蛊,你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听到这话,邱漓略微思考了片刻之后回答道:“倘若遇到的只是处于幼虫阶段的食人蛊,要解决相对还算容易一些。”
“但要是已经长大的食人蛊,即便我能够成功地将它从人的体内引诱出来,那个人的身体恐怕也早已被吞噬掉一部分了,多半是难以存活下去的。”
“没事儿,你尽管去做,剩下的交给我!”秦在锦拍着胸脯说道。
“还得是咱们锦哥儿。”冬苓竖起大拇指夸赞。
“要不说是锦哥儿呢!”江洵笑着去捏秦在锦的肩膀。
这三人总是这般,当一个人自夸的时候,另外两人立马迎上前附和。
生怕对方说大话的时候尴尬,愣是要把对方哄开心了才行。
这样对方就能多干点,自己少干点。
当一行人抵达蒲月山庄时,夜幕已然降临,整个天空被黑暗所笼罩。
今晚乌云众多,看不到月亮。
邱漓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右手刚抬起准备推开山庄的大门时,却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一般,整个人被硬生生地弹了回来。
当她不信邪的再次向前靠近时,那道无形的屏障始终坚如磐石,无法逾越半步。
江挽见状缓缓走上前来,只见她伸手朝着那道屏障轻轻一敲,原本纹丝不动的屏障微微颤动起来。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嗡嗡声,一条约有三尺宽的裂缝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进去吧。”
江挽语气温柔地同邱漓说道。
待所有人都进入到庄内之后,那条裂缝仿佛具有生命一般迅速合拢起来,恢复如初,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向前行进,道路两旁的灯笼早已被庄子里的人点亮,昏黄的烛光透过纸糊的灯罩洒落在地面上。
栾华此刻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院子中央的摇椅上乘凉,身旁站着手持羽扇、轻轻为其扇风的泱泱。
听到脚步声传来,栾华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目光扫过江挽一行人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哟,回来了。”
然而她并没有站起身来迎接,仅仅只是随意地伸出一只手冲着众人摆了摆而已。
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泱泱则是收起扇子,朝几人恭敬地施了一礼,笑着说道:“饭菜早已备好,几位大人可在用过饭后再去休息。”
“这是鸣蜩山的蛊师,先将庄上的人聚在一起,让她检查一下其中还有没有中蛊之人。”江挽说道。
“好的。”栾华挥了挥手,示意泱泱去传话。
左右还需要一些时间,几人则先去用饭。
“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哈,你瞅瞅这待遇。”冬苓感慨道。
之前出任务,也不是没吃到过好的,但这家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秦在锦含泪吃两碗米饭,这梅菜扣肉做的也太香了。
邱漓不紧不慢地夹了几块色泽诱人的五花肉,然后将它们一一放进腰间的壶中。
看到这一幕,坐在对面的傅霖挑了下眉,好奇地问道:“你那壶里装的都是蛊虫?”
听到傅霖的询问,邱漓微微抬起头来,点了点头说道:“昂!里面有蝎子、蚰蜒、蜈蚣、蜘蛛,还有白蚁……”
还没等邱漓把话说完,正准备往嘴里送食物的傅霖急忙伸出手打断了她的话。
“等等!!!正吃饭呢!”
他只是随口一问,谁知道对方回答的如此详细。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全盘托出的地步吧。
邱漓对傅霖翻了个白眼,嘴里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不满地嘟囔道:“不说嘛你又不高兴,说了嘛你又嫌恶心,真是难伺候。”
听到邱漓这番话语,傅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难伺候??”
面对傅霖的质问,邱漓毫不示弱,挺直了身子,回应道:“对,你!”
她是看明白了,这几个人里面就这位的性子是最阴晴不定的,那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当她将目光投向最初绑住她的那位姐姐,虽然其语气柔和,看似十分好说话。
但她动手时,动作却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显然绝非那种优柔寡断之辈。
观其言行举止以及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可以推断出这位应当是这几人当中身份最为尊崇的存在。
坐在她身旁殷勤地帮忙夹菜的那位哥哥,则很有可能是她的徒弟。
这位哥哥虽然看似好说话,其实与那个难伺候的家伙如出一辙,都是心机深沉、心眼颇多之人。
相比之下,倒是自己身边的这两位显得比较好相处一些。
他们性格单纯直爽,没有那么多的心机算计,喜怒哀乐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想到这里,邱漓不禁感到自己的决定有些冒失。
现在收回自己要去三阁的念头还来及吗?
她怎么觉得自己进了另一个狼窝呢?
真是情绪上头的时候不能做任何决定。
不然一切都白搭。
罢了,还是冷静一下。
可她有什么好冷静的?她还是个孩子啊!!!
这顿饭吃的她可谓是五味杂陈。
饭后,整个庄子里的人都聚在了一起,有人在交头接耳,议论着一会要发生的事儿。
邱漓找了个空地,随着她双手舞动,一道红色的光芒拔地而起,在空中交织缠绕,最终形成一个圆形的法阵——验蛊阵。
凡是入阵之人,皆会接受阵法的检验,若是体内无蛊,则感觉不到任何异样。
反之,体内的蛊虫数量越多、体型越大,身体的痛感也就越强。
“各位不用担心,也不用紧张,咱就当检查个身体。”
邱漓在那几排人面前边走边说着。
凡是检验一个人,法阵就会从她体内汲取一部分灵力。
她得看一下自己的灵力够不够支撑所有人检查完。
“还有一点,不要说谎,痛就是痛,不痛就是不痛,这是否则错过了治疗的时机,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等数完人数后,邱漓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人也忒多了点儿。
恐怕还没等将所有人都检查完,她就得灵力耗尽了。
冬苓察觉到邱漓略带为难的表情,快步朝她走了过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可能灵力不太够,我没想到这庄子里会有这么多人。”邱漓皱着小脸儿,可怜巴巴地回道。
邱漓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好提前把说开,否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别担心,撑不住的时候跟我说,我的灵力传给你。”
冬苓伸手轻轻摸了下邱漓的头发。
邱漓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知不觉间,心里轻松了许多。
其实她和秦在锦一样,都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人。
秦在锦下午的时候也告诉过她:尽管放手去做,剩下的他来解决。
明明是才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邱漓却莫名的觉得心安,莫名的去相信对方。
“罗栎怎么样了?”江挽问向正坐在那悠哉着吃葡萄的栾华。
“死了。”栾华打了个哈欠。
江挽闻言,皱了下眉头,似乎对这个结果有些不满。
栾华察觉到那人的沉默,头也不抬的问道:“怎么?你觉得她不该死?”
若不是她鬼迷心窍,山庄里会无缘无故死那么多人?
若不是她忘恩负义,那腾友时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桩桩件件,她都得死。
“该不该死不是我说的算,她害的人皆与我无关。”江挽说道。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话?”栾华佯装生气地哼了一声。
“我是替你觉得可惜,明明差一点就能脱掉这身儿'丧服'了。”
她知道栾华的规矩,也知道这人并不爱穿白色。
明明是个蛇蝎心肠之人,却天天学人家和尚吃斋念佛。
江挽继续说道:“你不去验验?”
“我肯定无事。”
栾华抬头看向江挽,那双眼睛笑盈盈的,毫无防备满是真诚,倒有些她俩初见时的样子。
“随你。”江挽不再劝她。
栾华笑了一声,“与其担心我,不如操心你自己。可还有十年?”
“我以为有的。”
江挽微微垂首,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掌中央,一道浅浅的疤痕赫然入目。
这道疤痕犹如一条蛰伏的小蛇,安静地趴在那里,时不时地骚动一下,仿佛在轻轻噬咬着她的掌心,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瘙痒感。
而这阵瘙痒,就像是一个沉默的提醒者,提醒她时日无多却又无可奈何。
风止令,曾是她最想学的术法。
可她却只能望洋兴叹。
灵力受阻时,她没有足够的信心去正面迎击对方的灵力冲击。
她不是一个赌徒,所以她走的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而蕴灵术,曾是她最骄傲的术法。
可与沈亦行的蕴灵术比起来,她的蕴灵却变得黯然失色。
明明当年,无论是灵力还是悟性,她都远胜沈亦行。
就连比起剑法,沈亦行也回回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当真是可笑。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去接受自己再也无法用剑、无法使用风止令的事实。
她一次又一次地去说服自己放下执念、放下那不堪一击的骄傲。
她接受了自己昏暗又潮湿的余生。
也接受了自己再也无法精进的修为。
可她接受不了自己时日无多。
明明一切才刚刚开始!
“师父师父!”
一声清脆而亲切的呼喊声传来,犹如春风拂面般轻柔,瞬间抚平了江挽那紧紧皱起的眉头。
少年快步向这边走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对江挽的依赖与喜爱。
“怎么了?”江挽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师父来试试呗,怎么说您也在鸣蜩山待了整整一下午呢。”
江洵一边说着,一边笑盈盈地伸手拉住江挽的胳膊,不由分说地牵着她朝不远处的验蛊阵走去。
江挽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便已身不由己地被带进了阵法之中。
就在她踏入阵法的那一刻,原本安静蛰伏的阵法仿佛突然苏醒过来一般,环绕在阵法边缘的灵力如同潮水般涌动起来。
那些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灵力,如同一群受到召唤的精灵,争先恐后地朝着阵法中央的江挽扑去。
它们在空中交织缠绕,仿佛形成一道柔软的白纱,将江挽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这些灵力从江挽的头顶开始,顺着她的身体缓缓流淌而下,从头到脚仔细地盘旋了一圈之后,又如倦鸟归巢般纷纷飞回了阵法的边缘,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人的到来。
“姐姐可有感觉到不舒服?”
一直在旁边紧张注视着的冬苓见状,立刻关切地开口问道。
“没有。”江挽微微摇了摇头,边说边迈步走出了阵法的范围。
听到这个回答,冬苓和江洵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进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俩那么紧张????”秦在锦不满的说道。
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他的命就不值得紧张吗?
“你装什么呢?”江洵没好气的回道。
你一个精通医术的人,自己受没受伤心里没点数????
还需要我们来关心你????
江洵懒得多说。
“霖哥!!!你看他们!!”秦在锦听到江洵这番话后,转头找傅霖哭诉。
“你少说两句吧。”傅霖回道。